江远行追问道：“鬼医有没有说出什么证据证明血影是他救了的那个人？”
“我们追问了他好久，他也给不出明确的说法，只是说他一定是血影。他之所以杀人就是因为徐州百姓烧死了他的同伴，本来那几个人也有机会恢复正常，所以他要报复徐州的百姓。”
“这些病人应该是陌生人吧，这种说法似乎有些牵强。”江远行道。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们问他那个被他治好的病人长什么样他却如何也不肯说。”
“但是他有句话却让我非常在意，血影开始作案时，他说被他治好那个人本来是可以成为仙人的，现在却成了恶鬼，都是你们逼的，你们才是鬼医，是你们造出了恶鬼，造出了你们所谓的血影！”
周仵虽然是转述，然后话中流露出的森森恨意还是让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仙人……血影……看来周仵带回的线索也指向了那个人啊。
江远行把近日来调查到的线索都向周仵讲了一遍。
听完，周仵向王顺道：“小灵通，据你所知，白虹剑仙的名号开始被世人所知是从什么时候起的？”
王顺拨弄着自己的大脑袋：“让我想想……似乎是有一个地主夺走了农户的土地，农户想要回土地被地主的人打伤，后来白虹出手杀了地主，土地也就回到了农户的手里。大概是在四年前？”
说到这，众人目光都是一亮，四年前，正是徐州瘟疫，血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江远行道：“难道这件事就发生在徐州？”
王顺摇了摇头，表示不记得这件事发生在哪里。
周仵道：“正是，瘟疫刚刚爆发时，大部分百姓都没有警觉，等到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那户姓张的农户却是机灵，瘟疫刚出现扩散的苗头，就抛下了家里的田地搬到了乡下。”
“后来听闻瘟疫已经被治愈，他才带着家小回到徐州，那时他的地连同很多或逃或死的农户的田地便都被姓林的大户占了。”
“张农户去向林地主要地，林地主却以他在瘟疫蔓延时不和徐州父老共进退为由，说他没资格做徐州人。”
方直道：“这样说确是有些牵强，张农户就算带着家人留下来又能帮上什么，反而可能白白丢了性命。”
周仵继续道：“正是，但是确实有张农户逃离在先，官府在这件事上也就不那么公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林地主占着张农户的田地。”
“后来还发生了张农户被林地主家的长工打伤的事，然后白虹便出手了。”
江远行道：“这样说来，剑仙的第一次出手，并不是那么得人心。”
周仵道：“是啊，当时徐州百姓对这件事并没什么大的感触。”
王顺道：“不过后来剑仙做的几件事确实是大快人心的侠义之举，不然也不会获得这么高的名望。”
江远行略微思索后道：“周仵，血影在汝南的犯案和这次在金陵的犯案所杀的都是有一定的作恶倾向，他首次在徐州杀人也是类似的情绪吗？”
周仵沉默了片刻道：“并没有……据其他了解当年案件的人说，他那时杀的几个人并没有这种规律，如果专杀恶人，也不至于让徐州府人心惶惶。”
江远行道：“这就奇怪了，如果血影就是白虹的话，应该一直针对作恶之人才对，为何第一次反而是随机杀人？”
方直突然道：“老大，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血影在汝南杀人那时，白虹似乎也在汝南，我听到剑仙的名号就是在那个时候。”
方直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到目前为止，似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白虹，第一次徐州，第二次汝南，第三次金陵，每一次血影出现时白虹都恰好在。
花残衣提供的情报表明，血影犯案的几晚白虹都不知去向，反而是没有受害者的两晚白虹出现在花满楼。
白虹似乎有一定的精神分裂症状，杀人的是他的另外一个人格？
鬼医言语中表明血影是自己治好的那个人，而那个人本可以成为“仙人”，却成了索命的恶鬼，是不是也可以说，他确实成了仙人，同时也成了恶鬼……
江远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仵作，鬼医有没有说被他治好的那个人的任何信息。”
周仵道：“我们追问他好多次为什么认为血影就是他治好的那个人，他却完全不理会这个问题，只说一定是这样。”
王顺道：“这该不会是那个鬼医想象出来的吧，他为了自己失败的治疗找借口，才虚构出了这么一个治好的病例，欺骗别人？”
欺骗别人，骗到最后最终把自己都骗了吗？
周仵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他虽然坚决不说血影的任何样貌信息，但是他却说知道血影姓胡。也是因为他说不出那个人长什么样，所以别人才都认为他是骗人。”
“不愿说出来，也说不定他是在保护血影。”江远行道：“不过姓胡……这与白虹却对不上。”
又讨论了一番，再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周仵发现，江远行看似镇定，偶尔揉搓的手指和躲闪的眼神却显示了他心里的焦虑和不安。
丁灵还在殓尸房躺着……
“老大，让我再去看看几人的尸身，胡公子那次不知为什么听不到他最后的话，其他人或许可以。”
江远行一拍额头，这才想起周仵还有这个能力：“这样最好了，不过你的手臂……”
“没关系，大家都在这里守着这个案子，就算是让我休息我也睡不着。”
……
不多时，所有人都集中在殓尸房里。
周仵依次附耳在几具尸首嘴边，按照每次听尸语的过程听几人最后的声音。
听前面三人的声音时，周仵就像当初听胡公子时一样，在口边听不到任何声音，便把耳朵靠近额头的封印，接着就像被烫到一样突然弹开。
听到丁灵时，在嘴边依然没听到任何东西，周仵便小心地把耳朵移向血印。
奇怪的是，这次周仵却未突然弹起来，而是离得越来越近，几乎贴在了丁灵的额头上也没有弹开，反而眉头越皱越紧。
一旁的夜战完全不知道在发生什么，只是看着别人郑重的样子也不好发问，随着一同观看。
待周仵听完丁灵起身，江远行才解释了周仵的能力。
夜战听得惊声说道：“这……这……这难道是与生魂沟通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