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照飞船上的时间，0315时刻，兆哀进行了第二次太空行走。我们可以理解成自杀。”朱维就着画面解释道，继而看向姜新波，怪声怪气地说道：“约莫一个小时之后，你启动了飞船，以全速前进了6万公里。现在，你还要坚持认为这是兆哀的命令吗？”
他当然无话可说。光是看视频，姜新波便瞠目结舌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更不敢承认什么，内心也在怀疑，兆哀在6个小时之前的命令，或许又是大脑徒生出的幻象与幻听。他的确病的不轻，虚虚实实之剑，已经无法判断真伪。
旋即，朱维随手关闭了视频。站起身来，在船舱中踱步。这一刻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绝佳的契机。在众人的环视中踱步了一圈之后，他重新坐回到位置上，说道：“现在的问题很明确了。无疑，我们这次的探索是失败的。全因为我们船上有两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边说着，他看向杨鸿雁，似有所指“本来我们中的每个人都应该是心智正常的，不存在幽闭恐惧症和重度抑郁症。归根结底，这是某些人的失职。但是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地选择了。”
他边说着，指着姜新波：“我们的驾驶员在幽闭空间恐惧症的折磨下，把飞船开到了开阔处。如果不是我起得早，他恐怕是要把精卫号开出太阳系吧？还有个那抑郁症患者……”他边说着，忽然戛然而止。
此时，众人并没有看向他，反而齐齐地盯着监控画面——几分钟之前，他分明已经关掉了它。可是现在，一副让他心血沸腾的画面却无端地闪烁起来。所有人都看到了，进行了太空行走的人，原来不止兆哀。
“朱维，我想你也需要解释一下吧？”王俊又看向他，眼神咄咄逼人，“你这又是什么心理疾病？”
他顿时哑口无言了，愣在原地不知说些什么。在继续播放的画面中，朱维看到了自己。不同于兆哀的坦坦荡荡。他的动作有些鬼祟，私下张望许久。确认无人之后，他也打开了密闭舱门，飞出了舱外。
“这不可能！”朱维大声喊道，“我一直都在休息室内！我怎么会跑到船舱尾部去？”
“时间是0320，发生在兆哀进行太空行走的5分钟之内。”王俊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会是要把他带回来吧？”
“是的，没错！”他一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地说道，“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了。但是5分钟的时间差太长了，按照相对速度，他至少滑行了有几十公里。而我的推进器燃料不足，根本不可能进行那么长的一个来回。更何况，我还要返身追赶正在全速前进的精卫号……”
王俊继续狐疑地看着他。
他摸着自己的衣领，组织了一下说辞：“我知道你们想问的是什么！我为什么不当场阻止他？其实我也是刚刚到场。你们相信不祥之兆么？我在房间里，左眼皮突突地跳。天知道我怎么会到飞船尾部的，大概就是鬼使神差吧！但我的确是刚刚到达，就看到一个身影飞出去……”
所有人都看着他，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朱维有些紧张，细细一看，却发现众人目光的焦点其实是他的身后。下意识中，他转过头去，险些昏厥在地。
穿着宇航服的兆哀正站在他身后。他苍白的脸浮在漆黑的宇航头盔上，看起来就好像是支离破碎的一个人，被随意地塞在宇航服里，只露出一个形似脑袋的零部件。尔后，兆哀垂下的手臂高高地扬起，朱维下意识地将双手挡在了额前。不过兆哀的手还是落下了。
乌黑的金属在半空中飞舞，落在众人所围的桌面上。伴着“哐当”一声脆响，兆哀的影子飞快地消失。朱维放下双手，转过身，瞳孔骤然扩大。那个乌黑的金属物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也包括他。它的出现，让众人凝固住了。
那是一把乌黑的手枪。
旋即，又有数只右手伸向手枪。一只皮肤黝黑的手很快抓到了它。剩余的那些手闪电般地缩了回去。空气中响起浓烈的呼吸交错声。数双瞳孔惊恐地仰视着。
朱维平举着手枪，瞄着身前的众人，又后退了几步，生怕昔日的同事飞扑上来。他的恐惧比所有人更甚。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整个人好像身在冰寒的深渊中，不住地颤抖。
“没错，是我，就是我。我干的！”
“冷静一点，你先放下枪，有话好好说。”杨鸿雁柔声细语地说道，“我们的确都看到了幻象，情况着实诡异。”
“别跟我来谈判专家的这一套，老子见多了！”朱维晃动着手枪，“别动，都他妈的坐好了！你们他妈的各个都要害我！”
“你要理智一点，朱维。现在事情还未明了……”
子弹在尖啸，尖叫声随机而至。那句话还未说完，说话的人便直挺挺地靠在了椅子上。血滴像是幽灵一般，从王俊额前的伤口出飘出，在空中飞舞起来。因为检测到不明的漂浮物，整个船舱也响起了警报声。
谁也没有想到朱维会直接开枪。
他开始叫嚣起来：“就你他妈的话多！下一个就是你。”他边说着看向姜新波，“我早就该杀光你们所有人，就跟几个小时前杀了兆哀这个鸟人一样。这家伙哪里是人类，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
“我们相信了，你要理智一点。”杨鸿雁平静如初，天知道她是怎么冷静下来的。
“你不说我还想不出来，问题就出在你身上！你堂堂一个哈佛大学心理系的研究生，精神有毛病的人也能放进来。人也就算了，连不是人的玩意也能放！”他越说越大声，“我去你妈的太空幽灵！兆哀，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那你打算怎么办？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你们都不靠谱！”朱维说话时，双眼密布着血丝，惊恐异常，“我要自己动手！”
“这么说，你要劫持飞船？”杨鸿雁忽然反问一句，呛地朱维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响，朱维忽然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你说得对，我要劫持飞船！厉害吧，我大概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我朱维要劫持整艘飞船！”
“这可是外太空探索飞船，不是你想象中的太空海盗船。”杨鸿雁的语气越来越陌生，“你好好想想怎么收场吧。估计不要半个小时，你就会后悔了。”
“你以为你看穿了我？不，我绝对不会后悔！因为我就是干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