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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郑庆义去任理堂玉花书馆,也是无奈之举。特别是以玉花名冠之,更让他不舒服。可玉花在任理堂手里,他只好认了,还不得不去祝贺。

郑庆义定好去的人,就说:“走吧,对门花店,我定做了四个站内最大的花篮。掌柜的说了来定做的就没这么大。吴老善,除你们四个,再挑四个人抬花篮去。新来的学徒就别让去那种地场了,他们还早点。”

吴善宝:“礼金备多少?”

郑庆义:“咋也得一千吧?”

吴善宝:“那么多?开小铺时才给咱拿二百大洋。”

郑庆义:“你个吴老善,账是那么算的吗?”

郑庆义一行人抬着大花蓝,从辘轳把街拐到仁寿街,向北行五百米,越过中央大路进入日进街。走不远就到了任理堂新开的窑子。门市是八间青砖大瓦房,后边还有个院套。大门前竖着两根很高的大木桩,上面各挂着一盏大红灯笼。旁边搭起一个临时戏台,有人正往台上挂红披绿。门前人来人往,任理堂笑逐颜开地在门前接待来客。郑庆义抬头看,窑子门口挂的牌匾是“玉花书馆”,不由的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感觉涌出来。

玉花书馆开业很隆重。说它隆重是因为任理堂为了造声势,不但请了站内东家、掌柜,而且,把他关东州和奉天的日本朋友都请来为他撑门面。这些日本人都有头有脸的,不是关东都督府、关东军的,就是各附属地警察署的。

郑庆义如期而至,任理堂非常高兴,命手下把大花篮摆放到最显眼的位置上。然后拉着郑庆义的手说:“老弟,你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跟你说,我这玉字号的姐儿谁也比不了,给玉花配的都是一等一的。你我就不管了,你的伙计一切我全包了。哥儿们你们还等啥,快进去吧。噢,玉花在里面,去了她就给你们安排了。”

郑庆义摆手说:“任掌柜既然这么说,哥几个就别客气了。”吴善宝拉着朱瑞卿就进去了。

王贵看郑庆义。郑庆义笑着说:“还装啥呀。等你家搬来,打死我也不能领你来。”

两人马上也快步进了玉花书馆。另外四个伙计也推推搡搡进了去。

朱国藩进入玉花书馆,玉花说:“你咋才来,玉红一直等着你。”

朱国藩说:“队里有事出不来,请了假才来的。玉花姐,玉红在你跟前,我就放心了。能少挨不少打。”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玉花说:“她不想看的人,说啥也不接,能不挨打吗?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玉红吃亏。”玉红热切地把他拉进屋里。

任理堂虽说不是专门为玉花开了个书馆,可起名就叫玉花书馆。这是借玉花红极一时的名。任理堂还把最招人喜欢的妓女集中这儿,让玉花管理,从此玉花当了老鸨子。任理堂这么做的目的也就是能拖就拖,尽量让玉花给自己挣大钱。这不玉花书馆一开,赚的钱向流水似地往任理堂兜里淌。

民国九年,东北正慢慢地进入了一个大发展时期。张作霖为了入主中原,和日本人妥协,使东北获得了短暂的养息时间。加上关内战乱,移民的大量涌入东北,富饶的土地有了丰富的人力资源,使得东北在二十年代的粮食生产具有较高的发展水平。五站同东北其它地方一样,由粮食经营业的发展,带动了百业的兴起。促进了这个满铁附属地的一时繁华。大量粮谷在此集散,吸引了众多的外地老客来此购粮谷。流动人口的人来人往,引发娼妓业的发达,又吸引更多的富豪、乡绅、官僚,他们大把大把地花钱,使饭馆旅馆如雨后春笋般地建立起来,又促进了城镇面积逐渐膨胀。五站造就了富商,反过来,富商又促进了五站的兴隆。

五站是日本人的天堂,也是有钱人的天堂。关东洲的日本官人,休假时就愿意来五站,光顾这里的窑子,主要是任理堂的宝顺书馆。这里的妓女们饱受着非人的折磨。娼业的发展,更使五站空前的热闹,开窑子的生意好就赚钱,钱赚的越多,心也就越黑。为了收罗更多的妓女,开窑子掌柜们使用了各种卑劣手段。

王贵来五站很久了,帅哥耐不住寂寞常常自己出去逛街。自从玉花书馆开业,王贵尝到甜头后,时不时也去逛逛。每天回来都喜气洋洋的。郑庆义发了大财,王贵收入也大增。特别指定当了钱庄掌柜,收入是更加丰厚。本来该把老婆接过来,这是早就答应老婆的,可是在五站有了新的诱惑,他不在着急接老婆了。盖房子的事也一拖再拖。

郑庆义发财后,方明瑞一直胡思乱想,时而沉思不语,时而把王道士写的东西拿出来翻看。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些事始终困扰着他。最后他终于想明白了,有些话应该和郑庆义唠唠,这疙瘩才能解开。

“送人送匹马,买卖争分毫”,用这条俗语来形容站内的买卖人来说是非常恰当的。曹廷璞这句话形象地说明了,帮人帮到底,做买卖有本图利的道理。就拿方明瑞来说吧,虽然心眼小点,可心底不坏,要不也不可能有郑庆义的今天。在赊给郑庆义的大豆、高粱的掌柜们中,也有方明瑞。他时时地注视、关心着郑庆义,对他的成功心里高兴,对他的失败替他挽惜。当赊给郑庆义大豆的钱——白花花的银元回到柜上时,他知道郑庆义发财了,一切担心都随着大洋哗哗的响声而烟消云散。方明瑞分辨不出是喜来是忧,瞬间他懂得了,当年王道士说的“克”字的含义,分明是说自己没有发大财的命。这命中注定的事谁也解不了。现在想想,即便郑庆义不出号,这笔买卖也不能落到自己的头上。大粮商都没敢做的事,我方明瑞敢做吗?不敢!就是郑庆义逼我做我敢吗?也不敢!别说这么大的量我吃下吃不下,能有这能耐赊二百火车吗?这也不可能!归根到底没有这发财的命。让方明瑞欣慰的是,想遍满五站内大小粮商他们也都没这个命。老话说得好:“人不能跟命争”。现在看郑庆义这钱赚的,就象弯腰捡钱一样。当然,方明瑞不可能知道这其中难熬的过程。张作霖靠时运独霸了东北,郑庆义靠这个时运发了大财。看似没有联系的两个人,竟这样巧合地发生了。王道士说用则相贵,不用相克,让我以和解之,看来不是郑庆义克我方明瑞,而是我克郑庆义,他要是早点出号,说不定早就居大粮商之首了。听说钱庄要开业,正好趁此机会和他唠叨唠叨。

想到这里,方明瑞马上穿戴起来,身着灰色绸面长袍,拿起一顶瓜皮帽戴在头上,出门信步来到日进街。

义和顺新开张的钱庄,是一个小四合院,大门朝东,临街的是四间瓦房,中间是五合坚实的大门脸,旁边挂有牌匾写“义和顺钱庄”。

方明瑞没有看到郑庆义,只见王贵在那儿招呼客人。王贵见方明瑞来了,连忙上前招呼。有人给王贵介绍:“这是人和长掌柜方明瑞。”

王贵一听说这是东家以前的东家,更是肃然起敬。亲自端茶倒水,然后说:“方掌柜,东家可能不知道您来,他一早来看看,分咐一下就走了。我叫王贵,现是这儿的掌柜。”

王贵很谦虚地自我介绍一番。方明瑞看看王贵很帅气的脸蛋,就说:“没什么,我就是来恭贺来了。”

王贵讨好似的说:“老掌柜,那我带您各屋转转吧。”

方明瑞说:“寒山没在,也好,看看他的钱庄办得咋样。”于是就随王贵进了屋里。

南北两间房都是柜房。王贵一一介绍:“这个柜台专门买卖金银及其饰品的。成色都很足性,您老要是看好哪个了,保证便宜。那儿还有珠宝,夜明珠、玛瑙和各种玉应有尽有。这边的柜台是专门换钱的。这比以前的那个钱桌子阔气多了。现在还只这两项。东家说了,过不了多久还得开办放钱业务。”

听着王贵的讲解,方明瑞说:“还是寒山有心,终于把小钱桌子办成大钱庄!”

王贵又领着方明瑞进到院内,只见正西三间青砖房,屋顶置小片马蹄瓦,大门紧闭,还上了锁。王贵跟方明瑞解释说这里是放财物的库房。北面的三间正房是客房。

方明瑞看了看就告辞说:“跟寒山说我来过就行了。”

王贵忙说:“要不把东家找回来?他上取引所了。”

“不用了,以后再说吧。”方明瑞没见到郑庆义,心里想到:这是老天不让现在揭这个谜底。于是打消了见郑庆义的念头。

王贵忙引导方明瑞出了大门,鞠躬施礼:“您老走好。”

义和顺钱庄投入资本金十万元。最初除兑换各种钱钞外,还有金银买卖。以后发展到吸收各种存款、汇兑和借贷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