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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我把季漱玉气走以后, 就提心吊胆着。晚上吃饭的时候, 我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发现她一切如常。就连看我的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比较沉默。我爸妈问她一句,她答一句, 即使掩饰得很好, 但我却看出她的神色太淡了些。

当然, 也没逃出我妈的法眼, 不过我妈这个乐天派的解释是这样的:“吃完饭不去超市了,回家睡觉。我家漱玉看起来都累坏了, 白天肯定又给你爸打白工来着。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我妈开始滔滔不绝埋怨季漱玉亲爸那个万恶的资本家。

季漱玉忙岔开话题:“还是去超市吧, 我忘了带面膜回来。”

“可以用我的!”总算有我能接的话茬了。

季漱玉看都没看我:“再说我还挺怀念超市里热闹的氛围。”

我锲而不舍:“美国,又不是穷乡僻壤, 还没超市么?”

她终于看了我一眼,不,是瞪了我一眼。

我怂了, 不再说话。

看来季漱玉在美利坚是赚到钱了, 出手阔绰, 一口气给我妈还有我爸买了一堆的保暖内衣和日用品。她从美国就给我爸妈带了不少的好东西, 这次又把我家半年的日常用品都买齐了, 惹得我妈笑得合不拢嘴,觉得自己女儿独立了,有经济能力了, 放心了不少。

我全程很不高兴,因为她不仅什么都没给我买,对我还很冷淡。

等回到家,我先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季漱玉房门已经关了,这是她要睡觉的标志。我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我算了算,她是后天中午的机票回美国,在家也就明天一天的时间了,我俩也不能总这么冷战吧……

正想着心事,回到卧室的时候,却看见床上摆了几件东西。

一颗nba球星签名的篮球,其他几件都是美国的新鲜玩意儿。原来是她不远万里给我带回来的礼物。床旁边还放着刚才超市的塑料袋,里面放着一支电动牙刷,几瓶洗发水。

我牙刷是用到疵毛了,一直没想起来要换。洗发水也是见了底,但是平常懒惯了,不到没得用,也想不起来要买。这小小的细节却全被我姐看进眼里,记在心里了。我姐还是那个对我关怀备至,细心体贴的姐姐,这个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于是我把这些东西都小心存放好,提了一天的心总算落回原处。

躺在床上想了会儿女神,又想了会儿我姐,心想不管我有没有错,明天先主动拉下脸跟她道个歉,再拉着她好好玩一玩,说一说话。后天她就走了,这段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格外珍惜。

为此我还特意把闹钟往前调了一个小时。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想着去街上给季漱玉买她最爱吃的杭州小笼包。结果从卧室出来,一眼就看见她在玄关处换鞋。

她穿着笔挺的小衬衫,长款羽绒服敞开着,身下是羊毛裙,脚下蹬着7寸高跟鞋。

“姐,你干嘛去,这么早?”我心里哪还没点数,这肯定又是去她爸公司。

季漱玉抬头看我:“去我爸那儿。你们晚上别等我吃饭,哦,我已经和二姨说过了。”说完,把鞋子提好,挎上包就要走。

一想到她今天要深夜回来,明天早上就要去赶飞机,我俩能说上话的时间几乎是无。声音中有酸楚有迟疑,还有很多的委屈:“姐……你能早点回来么?”

她僵在原地。

然后,什么都没说,开门走了。

我整个白天情绪都异常低落,连斌子找我出去我都没答应。后来刘家洋说庆祝找到工作,约我务必赏脸,我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可没想到饭桌上却意外看见了斌子,心里着实有些尴尬,毕竟刚才爽了他的约。

落了座,我才发现斌子胡渣子都长出来了,嘴边蓄了层小青须。眼眶深陷,目光也很呆滞,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付春蕾和刘家洋在点菜,他挪到我身边,低沉的嗓音说:“她和你联系了么?”

“谁?”我没反应过来他在说谁。

“女神。”后来他和刘家洋熟悉起来,也便跟着刘家洋叫她女神,原来都是叫仙女姐姐的。也不知怎的,从他嘴里说出女神来,还是在他这样一副尊荣下,我就多了份心:“怎么了?你看你这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这桌坐着一位丧尸。”

他咧嘴一笑,却丝毫没有笑意:“别提了。”说罢又抬头,对我感激地说:“晓晨,待会儿我先自罚三杯!”

我:“???”

看得出来他有事瞒我,还是和女神有关!

等等,我突然有了不好的联想。

对啊……

这些日子我委屈、忿忿、思念,寻人……却唯独没有细究过女神为什么突然消失。也许是之前消失过一次,于是这次就觉得是惯犯?

可实际上,她已经跟我解释了上次失联的事儿,是因为遇到了麻烦事,不得不封闭自己的消息。那这次呢?前一天还好端端的说要见我,第二天就联系不到人?而且之后什么解释也没有。

我记得那天与她通话……

我这一想不要紧,正好想到,那天就是我和斌子喝酒那天!

心头立即就浮上一团阴云!

我现在极度后悔爽他今天的约,不然此刻我早拽着他衣领问他个水落石出!可是现在付春蕾与刘家洋在场,我没办法在饭桌上问他个究竟。

后来几乎是如坐针毡。除了我,剩下的三个人,付春蕾和刘家洋就像唱双簧,嘴不闲着,而斌子一直往自己杯子里倒酒,喝得脸红脖子粗,一个大男人趴在桌上呜呜地哭。

“女神不理我了……不理我了……”

刘家洋劝道:“她就是那么性格的一个人,女神不仅是不理你,也不理其他人。要我说啊,就纯粹把她当个偶像,可远观不可近玩焉的那种。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家洋这话在说他,何尝不像是说给我听的。想着一会儿还要找机会问清楚他,我就没怎么碰酒。可刘家洋说完这话,让我忍不住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抿了一小口。

刘家洋也不知是想以毒攻毒,还是想彻底断了斌子的痴情,就开始说女神在学校里被封为“上神”,属于那种凡尘世人想都别想高攀的存在。刘家洋吃了口菜,口若悬河地说:“而且还神出鬼没,轻易不现身。所以有的男生为了见她一面,就去贿赂她班上同学,要他们上课的课表,过去蹭课。他们老师还自作多情觉得自己讲得好,上座率高什么的哈哈哈……”

越说我心越冷。直觉得之前是不是我真的自作多情?

斌子听着听着情绪也愈加的低落。

付春蕾感叹:“可她毕竟是女人,是女人就要找个男人结婚过日子。她还是要跌落红尘,为别人洗手作羹汤。”

付春蕾说的这句话正戳了我的痛处,更不知刺激了斌子的什么痛点,又猛地喝起酒来。

一顿饭吃得心里堵等慌,更是有些欲知道实情的心急如焚。可是斌子最后喝得烂醉如泥,给他打了辆车吧,连个家庭住址都说不出来。给我急的,真想踹他几脚!

我随手把他丢给刘家洋,嘱咐道:“伺候好他。”没想到这厮脸竟红了,我这才想起这家伙是个小受。想到斌子毕竟曾在我烂醉如泥时送我回家,做人还是得知恩图报,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一个饥渴的小受染指。

其实以上都是屁话!最关键的是,我要让他清醒后第一时间回答我的问题,一个对我至关重要的问题!于是打了辆车带他回我家。

把他安顿在沙发上,我也回房补了个觉。

大约是吃晚饭的时间,我妈把饭做好,在客厅尖着嗓子道:“不是九点后才回来么?也不早说,我再炒两个菜。”

我听见声音是季漱玉回来了,心里这才涌出股喜悦来。又想起沙发上此刻还有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于是拖鞋都顾不上穿,飞奔下床。

来到客厅,正和季漱玉打了个照面。

看到她,我阴郁的心情被清扫了大半,她果然听我的,一早就回来了。那么处理完斌子的事,我就可以找她冰释前嫌,再像原来一样,进行一场姐妹间的围炉夜话了!

“姐,你等我下。”说完,我使劲摇晃斌子,终于把他摇醒。

“晓晨?”他惊醒。

“快过来!”我拉着他进了我的房间,把门“砰”地阖上!

我看他还迷迷瞪瞪的,就想到他也没睡多久,现在意识可能还不清晰。于是又开了门,打算去给他拧个毛巾擦擦脸。谁知刚打开门,就从门外跌进来一个人。

我妈表情讪讪,不好意思又强词夺理道:“我、我来给你们送点水果。”

“水果呢?”我问。

我妈说:“这不是想问问你们吃不吃么?”

“谢谢您勒,留着自己吃啊。”说完拿了毛巾蘸了凉水,给斌子扔过去:“擦把脸,擦完我有事问你。”

斌子被酒精折磨得八成很难受。脸,脖子,全身都是红色,像是煮熟的虾子。他听我的话擦了脸,清醒点后,意志就又消沉了:“唉,女神不理我了。”

“她什么时候理过你?”

“她还给我送过资料呢你忘了?”

想起这个我就生气,凭什么他可以得到女神的实体资料?而我只能偶尔问问她题,让她在扣扣里给我解答。

“我知道,但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你不知道,这次不一样。”

我真的没耐心听下去,也不想循序渐进问他了,就在我打算开门见山直接问他的时候,他继续说道:“我这次跟她表白了。”

我:“……”

“你说什么?!”我推了他一把,眼神估计能吃人:“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跟她表白了。怎么了晓晨?”斌子迷茫着。

“你怎么可能跟她表白,你看见她了?在哪看见的?什么时候?”一连串地问完,心口砰砰跳得厉害!

“没有,我……”他偷瞄了我一眼,做贼心虚道:“晓晨,我说了你别生气。再说我刚才已经罚酒了,直到现在还想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么?”

我的心猛地往下沉!

“别废话,快说!”

“我……”他扯了扯衣领,把毛巾攥在手里,又偷看我一眼,才小心翼翼地说:“我看你手机了。当时,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你备注是女神的来电。后来你回来,喝醉了酒,我就留了心把她号码存下来。”

我头上天雷滚滚,劈了个不停!

“然后呢!!!”我暴跳如雷,要不是需要他继续说完,我都可以直接揍上去了!

“然后,我就给她打了电话。诉说了我的心声。”

“接着说。”我极力冷静自己的情绪,可我发现没有用,整个手都是抖的,不,整个身体都气得发抖!

“她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就这些?没说我什么?”为什么我有不好的预感?

斌子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有点坐立难安道:“说了、一点。”

“说!!!”

他被吓得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就、一开始很紧张,怕她问我怎么得来她的电话。又觉得你跟她更熟,所以就自作主张,说是你给我的电话,你想撮合我俩。我还说,我对她是一见钟情,你还帮我蹲过她,帮我找了她很久。我还说……”他顿了顿,不好意思道:“我还说,你把她的情况都跟我说了,一直支持我,鼓励我追求真爱。我就想,连好朋友都这么说了,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再软弱下去,于是才给她打了这个电话。希望不要骚扰到她……什么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