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局，您能来，真是热电厂的荣幸啊。”年轻人迅速走过来，还剩两、三米的时候，就忙不迭的伸出手。
他黝黑的面庞堆满笑容，边走还边说：“您来的不太凑巧啊，今天厂长休假，电话欠费，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赵主任老婆生孩子，他请假了……”
“昨日副厂长……”
一连说了好几位领导。
孔毅嘴角抽搐，看来的确是怕了。
吴清也是面皮一抖，看了他一眼，怒极反笑的嘲讽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老实点，我也不会故意挑刺。”
年轻人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往这方面说。
他态度恭敬的笑道：“吴局，您放心，我们绝对配合，只要您一声令下，热电厂里的一千多名员工，任由您差遣。”
伸手不打笑脸人，孔毅对这家伙的滚刀话术着实敬佩。
吴清和他握了一下手，直截了当的问道：“热电局有热成像摄像机吗？”
“您想巡查……哎？您说什么？”年轻人早就做好应付检查的准备，却被吴清的话说的一愣。
笑容僵在嘴角，他皱眉问道：“您要这玩意儿干嘛？”
“听说过变异生物吗？”吴清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的说道：“热电厂的厂区里，很有可能闯进了一只，几乎透明的变异生物，需用热成像技术才能看到。”
年轻人眼皮微颤，他干笑道：“吴局，您可别跟我开玩笑，想调查什么，您直说就行。”
吴清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盯着他，不苟言笑的面庞满是严肃。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就连黝黑的肤色都顿时白了几分。
“您稍等，我这就联系厂长。”
孔毅看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直到等待接通的音乐响起。
呵……之前还说厂长电话欠费，都是套路。
扭头一看，吴清表情淡定，周文茵俏脸微寒。
两人似乎毫不意外。
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年轻人的手机是热电厂统一配置的，是直板老年机。
这样做，一是为了防止员工玩手机，二是老年机无论是响铃，还是听筒声音，都要比普通手机响的多。
厂区噪音严重，普通手机，还真难以驾驭这样的环境。
但同样，漏音也严重。
“喂，小杨，吴清那老王八走了吗？老子腿都在厕所蹲麻了，你他娘的倒是早点打电话啊，这小子这次来干啥？”
厂长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年轻人听得面庞煞白，他结结巴巴的打断道：“厂……厂长，吴局就在旁边。”
“淡定，慌个鸡儿，这都小场面……”厂长笑声爽朗。
而后……
“嘟嘟嘟……”
年轻人颤抖着抬起头，看到笑容满面的吴清之后，心里咯噔一声。
吴局最和善的时候，反而最可怕。
当初他就是这样笑着，请热电厂的几位高层去喝茶的。
妈的，厂长老贼误我……
年轻人欲哭无泪，他哆嗦着解释道：“厂长他最近发烧，所以脑子不太好使，您见谅……”
吴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年轻人手里拿过手机，而后安慰道：“没事，我和他谈。”
说着，吴清拨通电话，稍微走远点，没过一会儿，就听咆哮声响起。
这边周文茵笑着解释道：“这任厂长是吴局以前的老同事，名叫吕建诚，后来受伤退居幕后，这次清洗之后被调来代任厂长。”
孔毅恍然，道：“这样啊……”
他看向口吐芬芳的吴局，老年机听筒漏出的声音，也传递到这边。
嗬，不愧是老伙计，都是这么儒雅随和。
几分钟之后，一位身材干瘦的中年人，大踏步的走过来，眼神锐利如鹰，头发半白半黑，似乎有点少白头。
中年人上来就问道：“老乌龟，你说的都是准确消息？”
“废话，老子骗你这倔驴干嘛？”吴清骂骂咧咧道：“去，把厂子里的摄像头，全都调成热成像模式，同时启动无人机，给老子搜厂。”
“好！”中年人点头道，甚至都没看孔毅两人一眼。
然而，回头走了几步，他忽然反应过来，扭头骂道：“老子也是特战旅出来的，还用你教？他妈的，真晦气……”
说着便急忙去办公楼安排，背影和来时一样火爆急躁。
“这老小子叫吕建诚，是我以前的同事，办事儿还算靠谱。”看孔毅异常淡定，吴清忽然笑着说道：“这些小周都跟你说过了吧，看来你俩关系进展的还不错啊。”
“呃……”孔毅满脸黑人问号。
周文茵撇嘴，谁和这小白脸有关系。
一时间，氛围尴尬，面庞黝黑的年轻人，茫然无措的站在旁边。
而保安队长，早就见势不妙开溜，有些话听了之后，容易第二天因左脚先踏入厂区，而被厂长开除。
倔驴这外号，不是谁都敢议论的。
老年机特有的铃声，忽然响起，宛如惊雷般炸的年轻人一激灵。
“这玩意儿劲儿就是猛……”孔毅看了一眼老年机，感觉这玩意儿挺不错。
质量堪比砖头，电池耐久高，听筒、喇叭还是特意改装过的。
正想着，就听老年机的听筒里，漏出了吕建诚洪亮的声音：“老乌龟，刚才忘了，你让小金去一趟保安室，给你们拿俩老年机。”
年轻人就在旁边，但就装作没听到，直到吴清转述时，他才恍然的赶去保安室。
孔毅看的直咂舌。
就这情商，肯定下任厂长。
赤市热电厂总面积25.26万平方米，对讲机这种短距离通讯设备，信号容易中断，所以才用老年机代为联络。
被称作小金的年轻人，动作迅速，没过几分钟就回到烟囱前，气喘吁吁的将老年机，分给孔毅和周文茵。
“吴局，你用我的就行，正好里面有厂长的电话，你们联系也方便。”年轻人笑容憨厚的说道。
吴清点头，意味深长的道：“这小同志挺机灵啊，老吕，你得任用人才啊。”
儒雅随和的吕建诚嘀咕道：“净说些屁话，老子用你提醒。”
说着，他语气忽然严肃，而后沉声道：“厂区已进入战备状态，无人机、摄像头全部就位，你们随时听指挥。”
“时隔两年联手，老子就不信，咱俩连一个畜生都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