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楚楚甩了甩帕子，“我肚子里可是怀着你的弟弟，茶水这么烫，我要是烫着了，三爷可就要打你屁股了。”
江阮不以为意，“那姨娘就去告诉爹爹吧，等姨娘烫着了，我就去求祖父让他给姨娘请个好点的大夫，保证姨娘肚子里的弟弟没事。”
江阮说到弟弟两个字时，显得意味声长，楚楚在她奇怪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丝不寻常，却寻不到踪迹。
“我倒是没想到四姑娘这么伶牙俐齿，我就是好心来看看夫人，四姑娘就要这么为难我，传出去难免说夫人欺压人呢。”
楚楚算是知道了，眼前的四姑娘不是个好湖弄的。
这时里头传来一声咳嗽，江阮回头看了一眼，知道姚氏怕是醒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她也不想再跟楚楚废话了。
“姨娘还想不想看我娘亲，想看那就得按照规矩来，我虽然年纪小，可祖父教过我，礼不可废，姨娘是妾室，我娘亲是正室，没给正室敬茶，姨娘还算不得我父亲的妾，姨娘自己选吧，看还是不看？”
楚楚没想到江阮能给她下这么一个难题，她来看姚氏无非是想打压打压她，可没想着让姚氏打压。
这杯茶要是敬了，她不是里子面子都没了，在姚志远面前闹得那一场也没有意义了。
稍微一计较，楚楚就决定了。
“既然夫人病着，那我还是改日再来探望吧。”
说着就走了，走之前还把带来的东西也拿走了。
小秀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看着江阮慢悠悠的拿起杯子喝水，一点都不见慌乱，心中暗赞，四姑娘倒是比三夫人拿得住。
“咳咳咳......夭夭？”
姚氏的没什么精神的声音从里间传出。
江阮忙放下杯子，跑到姚氏身边，看姚氏已经醒了，脸色稍微好了点，但还是没什么精气神，就像一个垂垂老者。
可姚氏明明才二十三岁，放到现代，还是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还是一个花季少女。
在这里她却已经结婚生子，一生似乎就能看到头了。
江阮叹了口气，问姚氏，“娘亲觉得如何了，还难受吗？”
姚氏一把握住江阮的手，还没说话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
江阮知道她是听见方才外间的说话了，她孩子气的给姚氏抹眼泪，笑道，“娘亲哭什么，娘亲哭夭夭也要哭的。”
姚氏摸着江阮的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都是她没用，让江阮小小年纪就要应付后宅的事情。
“夭夭，都是娘亲没用，你这么聪明，要是生在别的大户人家，一定是无忧无虑一生的。”
江阮心里暗道，她要是知道这辈子穿越这种狗屎运能砸在她头上，她一定求神拜佛选个钱多人傻的人家。
“夭夭，你不用管娘亲，上次你淋雨落下的病都还没好，大夫说了要好好养着的。”
说起江阮淋雨那件事，姚氏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季。
江阮也从小秀口中知道了，她上次淋雨是被她祖母罚的，原因是她偷了她祖母的簪子，那簪子是她祖母的陪嫁，很贵重的东西。
下人从江阮身上搜出的簪子，江老夫人气的罚江阮跪在院中，后来下大雨，江老夫人在屋里睡着了，也没个人让江阮起来，江阮就这样淋了一个时辰的雨。
大冬天的，大人淋一个时辰的雨都受不了，何况江阮还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没死就是命大了。
江阮始终想不通，她一个孩子为何要偷江老夫人的簪子？
姚氏见江阮怔怔的，以为她是为江老夫人罚她的事不开心，“夭夭，你祖母向来疼大房的婷丫头，我知道那次也是你与她置气，婷丫头娇惯坏了，下次碰见她，不要与她闹，娘怕你吃亏。”
江婷是江家大房最小的，是江家大夫人年近三十生的，比江阮大一岁，一张嘴能说会道，十分讨江老夫人喜欢，而她最不喜欢的人就是江阮，总是处处找江阮的麻烦。
小秀在边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愤慨道，“三夫人，四姑娘每次都避着三姑娘，是三姑娘总是爱找四姑娘麻烦，小小年纪脾气不小，就知道我们四姑娘好欺负。”
从前的江阮唯唯诺诺，就是姚氏的翻版，谁都能欺负欺负。
姚氏听了又开始落泪，“你当我不知道吗？江婷是大房的孩子，大房打理着家里的生意，深受老太爷器重，江婷又得老夫人喜欢，夭夭要是和她对上能有好果子吃吗？咱们比不上别人，只能就能避则避吧。”
“三夫人！”小秀有点气急，“都是江家嫡亲的孙女，凭什么咱们四姑娘要看人的脸色？”
“咳咳咳.....小秀，你这急脾气也该改改了，咱们哪能和别人硬碰硬，如今我病着，马上就是冬至了，老夫人肯定要让大家一块吃饭的，到时候夭夭又要碰上江婷，我也是害怕咳咳咳......”
姚氏一句话咳了好几次，江阮给她拍着后背，扶着她靠在枕头上，说道，“娘亲不要担心，我能应付的。”
她一个二十几岁见识过商场风云的人，能怕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这不是笑话吗？
姚氏看着江阮，又想起了方才听见她和楚楚的对话，满心的心疼。
她觉得她家夭夭长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可这种长大并不是她想看见的，谁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是无忧无虑长大，而不是被迫长大。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楚楚来探望过姚氏的事传出去，后院的三位姨娘也闻风而动，结伴来探望姚氏。
江阮心里明白，这几位姨娘万年不来一次姚氏这里，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无非是来看热闹，看看姚氏是不是真的病的要死了。
魏姨娘来府上最久，年纪和姚氏差不多，却保养的比姚氏好很多，显得比姚氏年轻个几岁。
她后面跟着的陈姨娘和王姨娘都一副以她为首的样子。
姚氏这会精神头稍微好些，面对这三个心怀鬼胎的人也没什么好脸色，懒懒道，“我这里冷清，倒是难得见几位姨娘来的这么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