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三百余人的大声质问，司徒礼不为所动，只是冷笑连连。等到这些人的声音逐渐平息以后，他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立即有兵士答应，就要上前拿人。章太岳连忙喝止道：“慢着！”
虽然御史不管军事，但毕竟是三公之一，位极人臣。那些兵士不由得停下脚步，迟疑不决，看向自己的上司等待进一步命令。
“司徒大人！如果要抓捕这些人确实容易，但是想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却难如登天。”章太岳语气仍然不急不缓，“既然有这么多人在质疑遗诏真假，那么我们何不在此将真假分辨出来？究竟是吉时重要，还是让新皇登基合理合法更重要？”
一句反问，让司徒礼无话可说。
“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遗诏有假，那么假从何来？”二皇子秦稷突然变得有些癫狂，双目发红，对着所有人喊道，“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辨个明白，看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说遗诏有假？”
“殿下！这是大皇子的阴谋，万万不可。”司徒礼连忙劝解。
赵让也连忙说道：“丞相大人所言甚是，殿下还是应该先完成登基大典，然后再慢慢与这些人理论。”
“不！”二皇子疯狂吼道，“我就要让他们看看，遗诏究竟是真是假？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二哥！你……你怎么了？”秦清见到二皇子一脸癫狂模样，不由得惊呼喊道。
黎秋太后连忙将秦清拉住，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又以一种陌生的目光看向二皇子，有些惊惧地说道：“这……这已经不是你原来认识的秦稷了，而是……而是另外一个秦稷。”
“母后，你一定是知道一些事情，二哥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何……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黎秋皇太后面色悲痛，凤目中流下泪水：“这件事情后面再说吧。你大哥现在已经开始反击，攻势凌厉，招招攻人要害。稷儿已经落入彀中，所有优势顷刻间荡然无存。”
“母后，你究竟是支持大哥，还是二哥？”
“哀家也不知道！”黎秋皇太后露出茫然神情，“虽然你大哥不是哀家亲生，但是却由我抚养长大。在哀家心目中，他与你们一般无二，哀家只能是……只能是顺应大势。不能也不想去左右它的走向，一切就看他们两人各自的造化吧！”
太后和公主所言暂且放到一边。在二皇子疯狂吼叫之后，章太岳立即接过话题：“既然二皇子殿下也想搞清楚事情真相，那么今日我就在此审理断桉，鉴别出遗诏之真假。殿下认为如何？”
“好！人人都说御史大人铁面无私，公正严明，那么今日就还我一个真相！”二皇子依然双目赤红，神情癫狂，“今日就在琅琊台，在所有人面前，在上天面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来个了断！大哥，大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如果听到我的话，那就出来吧！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有必要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吗？”
“二弟说的是，大哥却是小看了你。既然事情已经挑明，那么就痛痛快快、清楚明白地做个了断吧。”大皇子从琅琊台一旁的巨石后面走了出来，原来他一直都在这里，只是不曾露面而已。
“参见大皇子殿下！”
所有官员在见到秦粟出现时，都不由自主地行礼。这其中有真心者，有见风驶舵者，也有虚情假意者。不管这些人出于何种心态，都可以看出大皇子在朝中威望极高，绝对不是二皇子能够与之比拟的。
大皇子先向黎秋太后行礼，然后才走到章太岳身边，澹澹地说道：“虽然二皇子秦稷与我同父异母，但是我们自幼都如亲兄弟一般。如果父皇确实传位给了二弟，我无话可说，必然恪守人臣之礼。但是如果遗诏有假，母后、二弟与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伪造遗诏，挑拨我们兄弟感情之人。二弟，你觉得大哥之言说得可对？”
大皇子确实厉害，几句话就把局面形势扭转向自己一边，不仅把自己标榜得正义鼎然，还立即占据了主动。
二皇子也走到章太岳身边，嘿嘿笑道：“既然大哥也来了，那么我们兄弟二人就听从御史大人安排。至于最终是什么结果，且看真相如何再做定夺吧。”
如此表现，实在与肖远认识的二皇子天差地别，彷佛彻底换了一个人。曾经的二皇子，温文尔雅，仁慈宽厚，薄志弱行。如今的二皇子，喜怒无常，性情癫狂，干脆利落。
这人究竟是谁，是其他人假扮，还是二皇子最真实的另外一面？肖远皱眉沉思，他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震惊了。
“黄有木，你说先皇死于去年十月间，可有证据？”章太岳绝不拖拖拉拉，立即开始询问。
“启禀御史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并且有太医院李陀、苏道轩等人可以作证。”
李陀是太医院院使，不仅掌管整个太医院，而且还是东大陆有名的医师。苏道轩是太医院院判，医术更加高明。这两人都有五十余岁，一生行医，治病救人，是公认的德高望重和光明磊落。
“李院使、苏院判可在？黄有木所言是否属实？太医院可有证据？”章太岳继续追问。
李陀和苏道轩连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章太岳等人行了一礼。
李陀大声说道：“黄大人刚才所言确有其事，也是我们将情况告知于他。当日按照惯例，太医院在检查太祖皇帝圣体时，发现了异常。经过多方确认，有充分证据表明，太祖皇帝的确是死于去年十一月间，其后被人用‘回春术’维持身体机能，所以直到出殡之日，圣体都没有出现腐烂等情况。”
“什么？”黎秋皇太后忍不住一声惊呼，目光不由得狠狠地看向赵让等人。其实秦清早就从齐商隐口中得知此事，但也是将信将疑，此时再次得以确认，不由得珠泪连连。
二皇子却并不认可这种说法，冷笑道：“李院使，口说无凭，可有实际证据？”
“启禀殿下。我等发现圣体异常以后，偷偷取下了太祖皇帝一小截指甲，只要找法师一验便可知晓。”李陀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玻璃瓶，其中果然有一小截指甲存在。
“赵公公就是法师，何不请他验证一番？”大皇子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