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圣旨可是出自皇上之口？”肖远向曹爽问道。
曹爽冷哼一声，索性闭上双眼，默然不语。
“事到如今，曹兄如果还要继续隐瞒实情，可能就真的没有活命机会了。”肖远也不生气，继续以平澹的语气缓缓说道。
“我如实相告，你们是不是就放我离开？”曹爽听到有活命机会，终于睁开双眼，不再继续顽抗。
“暂时不能放你，但至少你可以活命。”左将军王离见曹爽在如此形势下居然还敢谈条件，不由得一阵恼怒，“如果现在不说，我会让人用尽各种手段严加审讯。曹首领不仅要受皮肉之苦，最终还会丢了性命。”
“好，我说！”曹爽终于想通了，“那一日，赵公公和丞相大人将我与丁奉先叫到了麒麟殿，说皇上有旨意传达。然而当我们到了之后，麒麟殿却空无一人。正纳闷之际，突然听到大殿后面的练功房内，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地传来一些声音。”
“什么声音？”肖远眉头微皱，不由得好奇心大起。
“似乎是皇上的声音。他说……他说……”曹爽突然闭口，目光却看向了大皇子秦粟。看来他们听到的内容，必然和秦粟有些关系。
“但说无妨！”秦粟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我也想知道真相，知道这道圣旨因何而来？”
曹爽又继续说道：“皇上一边勐烈咳嗽，一边大骂殿下是逆子，后来又说到……说到拥兵自重、圣旨和自裁之类的话。由于我等不敢靠近，所以听得不太真切。过了一会儿，赵公公和丞相大人就从练功房走了出来。赵公公传达皇上口谕，让我们前往北部边境传旨。丞相大人还给了我们一封亲笔书信，让到达边境以后，立即将书信亲手交给左将军，然后再宣读圣旨。”
王离哈哈笑道：“启禀殿下，我那亲家让末将设下埋伏，务必按圣旨内容行事，并在事成之后许我高官厚禄。”
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大将军蒙信。
曹爽继续说道：“在来此途中，我与丁奉先偷看了圣旨内容，才……才知道皇上竟然是要赐死大皇子殿下和大将军。联想到当日在麒麟殿断断续续听到的话语，我与丁奉先都对圣旨内容深信不疑。”
“为什么要叫上我与你们一起传旨？这事如果没有我，不是能够进行得更加顺利吗？”肖远与大皇子秦粟有交情，这是满朝都知道的事情，带上他来宣读圣旨，实在是增加了许多变数。
“其实我与丁奉先曾经讨论过其中原因。这都是因为圣旨中提到了傲雪飞霜剑，而此剑已经被皇上赐予肖兄弟，所以才会让你一同前来。如此也让我们更加相信了圣旨的内容。”
“既然如此，为何又在雍凉城给我下毒？”
曹爽说道：“我们知道肖兄弟与大皇子交情深厚，害怕……害怕在宣读圣旨时，你从中作梗，于是……于是就在酒中下了‘噬心蛊毒’，打算控制你为我们所用。没想到……没想到早就被你识破了。”
肖远心里也很是疑惑，当日他完全没有察觉到酒中异常，如果不是那突然莫名生出的清凉之意，他如今就真的被丁奉先控制了。这也是肖远为什么要击杀丁奉先的原因，他最恨有人对他下毒，而且还是异常歹毒、操控他人心智的蛊毒。
“不对，不对！这道圣旨的来历确实有可疑！”肖远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许多事情，将它们联系在一起，发现其中果然疑点重重。
小太监司昭曾经说过，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皇帝，肖远也有许久没有见过，曹爽和丁奉先更加没有见过，这一切都是赵公公和丞相司徒礼在中间传达。虽然他已经将七彩神丹交予赵让，但是皇帝有没有服用？皇帝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这些都无人知晓。更加不知道皇帝是否神志还保持清醒？
那么这道圣旨，会不会是有人伪造呢？
他将这些猜测说出，所有人大惊失色，这的确是一种可能性，同时也说明了圣旨来历确实存有疑点。
曹爽面露骇然之色：“肖……肖兄弟，你是说……你是说这道圣旨可能是赵公公等人擅自拟定？”
肖远并不答话。这只能说明圣旨由来存在疑点，但是现在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既然大家对圣旨由来产生怀疑，大皇子等人当然可以暂不奉诏，一切都等真相查明再说。
“曹首领，赵公公和丞相在派你任务时，难道就没有说事成之后有何好处吗？”蒙信冷笑道。
“赵公公曾……曾许诺我们。如果宣读圣旨并且……并且按旨意行事，事成后我和丁奉先就……就出任五官中郎将。”
五官中郎将归中郎令管辖，负责统领禁卫军。禁卫军也叫羽林军，为国羽翼，如林之盛，负责京城防务。这是有实权的官职，虽然与一等侍卫平级，但是手中掌握的资源和权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肖远终于明白，曹丁二人如此热心、如此处心积虑也要依圣旨内容行事，最终还是因为利益缘故。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果然如此！
王离问道：“有什么可以证明你刚才所言非虚？”
“临行前，赵公公给了我一张灵符。如果大皇子殿下和大将军奉诏，就让我启用灵符，这样他在京城也可以马上知道。”曹爽面露愁容，还带着一些惶恐，“其他……其他就实在没有了。”
王离将灵符拿在手中，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口说道：“这张灵符只能让人感知一个信号，并不能传递声音等信息。”
“灵符不是都可以直接传递声音吗？”肖远有些奇怪，齐商隐使用的灵符就有这个功能。
王离笑道：“其实灵符制作非常繁琐，而且所用材料也很珍贵，制作一张灵符需要花费许多钱财。如果只是传递消息，一般都尽可能让灵符的功能简单一些，这样可以节约许多成本，功能太过复杂反而有些得不偿失。”
如此看来，齐商隐还真是财大气粗。
“来人！将曹爽押下去，严加看管，待一切查明后再做处置。”大将军蒙信作出决定，于是立即有兵士进来，将曹爽带了下去。
“殿下，老臣有话要说。”
“这里都不是外人，大将军有话直说就是。”大皇子秦粟神情凝重，露出思索之色。虽然终于找到了暂时不用奉诏的理由，但事情并没有终结，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才是至关重要。
“老臣认为，朝廷中一定发生了大事，殿下应该立即联络那些品性正直的大臣，共同上梳陛下，陈述北部边境战况，指出朝廷弊政，驳斥所有对殿下的污蔑。只要北地诸军由殿下节制，就算是皇上**佞蒙蔽，应该也会顾及我等感受。否则今日是圣旨，明日不知又会是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