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那句话清晰入耳。
那可是回春堂的大夫，京城最厉害的医馆，要想在回春堂挂名，可费劲得很。
裴鸢然站在不远处，见那个大夫神情自若，几针下去，人彻底昏死过去，气息都变弱了。
有人离得近一点，看见这一幕，嘿哟一声，道：“这是治病还是杀人啊？刚才还有气儿，现在气儿都快没了。”
那个大夫也急出一身冷汗。
这种病他根本没遇到过，跟以往病例有点像，但按照那种病去治，人就快不行了。
“你行不行啊！”
“不行换一个人，看你这架势，年纪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
“换个大夫，别把人命当儿戏了。”
人群中一声声催促听得那人汗出如浆，不停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回春堂其他大夫大概看出不对劲，连忙上来帮忙。
可这种病他们迄今为止都没查出来到底怎么回事，费尽心思也只能暂时压制他现在的病情。
几个大夫围在一起，急得团团转。
“不如我来吧。”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之际，裴鸢然拨开人群，站在他们身后说道。
其中最为年长的大夫回头看她这个小姑娘，立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走开，你一个小姑娘凑什么热闹，我烦着呢！”
楚珏和齐晏二人刚刚口口声声都在说裴大夫，可两人从未指名道姓说是裴鸢然，众人默契地以为是裴明或者酒神医。
眼下看到裴鸢然上来，几个大夫脸上都抹不开面子。
他们行医多年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病，怎么治，这个年轻姑娘莫不是知道了？
几人眼底尽是不屑和烦躁。
裴鸢然面不改色，道：“你们这样拖着，病人快不行了。”
楚珏一个眼神示意，跟来的小厮就上前把几个大夫拉开。
“楚世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病人都快不行了，我们帮忙还能拖一拖，您把病人交给一个小姑娘，是存心要他的命啊！”
楚珏面不改色，而裴鸢然已经蹲在病人跟前，手拈银针，落在他几处穴位上，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取出一颗药灌进去。
“来两个人，按住他。”
裴鸢然头也不抬地交代。
齐晏立刻上前，跟另一个小厮把病人的手脚按住，让他平直躺着。
众人围成一团，被拉开的几个大夫直直看着她给那个病人施针，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有点快得出乎他们意料。
老头儿和裴明早知道结果，正不慌不忙地聊天呢。
说到高兴的事情，老头儿乐得手舞足蹈。
就连裴明都忍不住笑了。
反观裴鸢然那边，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偏偏她本人气定神闲，丝毫不慌，每一针都准确无误地落下。
随着病人情况逐渐稳定，众人震惊地看着裴鸢然。
“我没看错的话，那就是个小姑娘吧？”
“是的，你没有做梦。”
有人重重搓了把脸，“我感觉我今天可能没睡醒。”
有人吧唧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说：“不要怀疑，你没看错。”
能让楚世子和齐四爷亲自动手帮忙的人，是何等厉害啊！
“她该不会就是那个裴大夫吧？”
“我还以为是那个老头儿呢！”
“我比你好点，我以为是她爹。”
“……”
众人议论纷纷，回春堂的大夫面沉如水，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就解决了他们的大难题。
早知道有个这么厉害的小姑娘，他们应该把人请到回春堂坐诊，就算给最高价也无所谓啊。
再看那个病人，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也不再口吐白沫，不再抽搐了。
裴鸢然轻舒一口气，“把人抬进去。”
话落，她转身进了妙手阁，给病人抓了一副药。
齐晏一挥手就把人抬进去，放在里间的小床上。
刘元主动接过熬药的差事，站在窗边，升起了小炉子，很快医馆里就弥漫着一股子药香。
“大家也看到了，我这个徒弟是有真本事的，以后我们妙手阁，就有我酒老头儿，裴大夫，我徒弟小裴大夫还有刘大夫一起坐诊，大家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就来妙手阁，保准药到病除。”
“酒老头儿？怎么有点耳熟啊？”
“蠢货！他就是酒神医，难怪那个小裴大夫这么厉害，原来是酒神医的徒弟。”
“……”
回春堂的大夫见此情形，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原本要去回春堂看诊的病人，一股脑地进了妙手阁，一点面子都没给那几个大夫留下。
裴鸢然几人一下就忙起来了。
看妙手阁里人满为患，身为京城第一医馆的回春堂却门庭冷落，原本还骄傲自大的几个大夫一下就蔫了。
楚珏和齐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自带茶水点心，犹如两个招财猫，完全不需要裴鸢然照顾他们。
见此情形，她轻笑一身，转身扶着一个年纪大了的老婆婆坐下，一心问诊。
忙活了大半天，人才逐渐少了。
裴鸢然忙里忙外，累得直不起腰来，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她转身就坐在楚珏身边。
“累死我了！”
她长叹一口气。
见她熟稔地坐在楚珏身边，刚忙完的裴明面色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阿鸢，你过来。”
见亲爹面色不善，裴鸢然心里咯噔一下。
前几天楚珏派人来帮忙修缮医馆时，她就已经跟爹娘说过，来帮忙的是楚珏的人。
也就是当初的白珏。
早知道他是勤安侯府的世子，她爹怕是暗中打听过楚珏的家世，知道勤安侯府不太安宁，打心底不想让她跟楚珏走太近。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她爹后面。
刘元回头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前几天是太忙了，忘了这茬儿，今天正好说道一下。
“爹。”
裴鸢然对上裴明阴沉的目光，道：“他们就是来帮忙的，你看我们今天生意不错吧。”
她说着，清浅一笑。
裴明轻哼一声，“是你让他来的？”
“他主动的！”
这话不假。
裴明一向相信女儿的话，又问道：“那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大张旗鼓地给妙手阁造势，楚珏一定有他的私心。
裴鸢然嘿嘿一笑，“就知道瞒不过爹你的火眼金睛。”
“少跟我贫嘴。”裴明板着脸，“他想做什么？还要你给他调理身体？”
“不是，他们想让咱们医馆成为京城唯一一个能治疗喝孟婆汤上瘾的人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