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 > 历史小说 > 我怎么成了刘子业 > 第082章 袁顗求情全文阅读

群臣同情却又是不敢插足此事,恐引火上身。

刘子业对此啼笑皆非,自己的便宜老爹一耍起酒性子起来,嘴巴也忒损了。除此之外,刘子业的心里亦是有了别样心思,他知道历经此事,刘骏将会日渐疏远江智渊,对其恩宠大为减退。届时刘子业即可授意袁顗替自己灵活走动一趟江宅,是为“趁人之危”之计。

要知道在江湛为贼劭所弑之后,江智渊可谓是成为了偌大济阳江氏的现下核心人物,且在历史上,江智渊的孙女江简珪更是成为了宋后废帝刘昱的皇后。

这济阳江氏是此时的高门世家,渊源也是颇为深远。西晋末年衣冠南渡时,陈留江氏家族宣誓只愿效奉华夏正朔,绝不事胡人,是以追随晋室,举族迁往江南,最终落籍于南兖州济阳郡,在往后百年,江氏家族迅速崛起,鼎立高门,成就了如今的济阳江氏。

少年心想,日后若是将行北伐,江南门阀氏族的支持不可欠缺,其中济阳江氏亦是可为中坚力量,纵然薅不出多少羊毛,总归比光着脚强。

当然除却这些,刘子业更为看重的还是江智渊的能力,虽然先前有暗逃广陵的悖主行为,但出身高门的他在察觉到广陵与建康的关系已然势同水火时选择南逃无疑于是明智之举,且表现了自己对朝廷的一片赤诚。

言归席宴。

终是按捺不住的袁顗提股抬膝,起身拱手俨然言辞作态,刘子业目光寻去,眸子涌过一丝担忧,他怕袁顗会御前失言,平增皇帝怒气。

如今袁顗已然担任太子的先生数年,早已被朝臣以为东宫肱骨之粱,时人皆云,若是他日太子荣登大宝,他袁景章的功名定会胜过其叔父前朝(指文帝一朝)太尉(刘骏追谥)袁淑,乃至登鼎陈郡袁氏百年之最。

纵然此时的袁顗只是因为与江智渊的私交而斗胆上言,亦是会让人不自觉牵连到东宫。

大臣们的目光纷至沓来,聚焦在了这位近些年来风头正好的袁侍中。期间右列首席的那位新任左仆射的锐目更是别有一番风味,仿若亦是颇为感趣这位当朝侍中又该如何动之以情,得以处理江智渊一局。

刘子业的余光为满席的紧张所霸占,他的心里愈发担忧,固然他深知袁顗颇有才能,但绝非是可堪经天纬地之绝伦,要知道在历史上的袁顗在刘彧弑君篡位之后,选择与邓琬共同拥戴晋安王刘子勋称帝,起兵讨伐刘彧,起初全国各地纷纷响应,声势可谓席卷全国,但就是有着这么一副好牌的袁顗和邓琬却是打出了个稀泥巴烂的败局。

期间袁顗所表现出现的形象即是缺乏将略才能,不善抚接诸将,结果大失人心,落了个兵败身亡,身首分离的凄惨下场。

历史上的袁顗死时四十七岁,刘彧十分憎恨于他,特地将其流尸于江。他的侄子袁彖悄悄寻访了四十一天才找到他的尸体,偷偷保存起来。直到刘彧去世后袁顗方才得以入土为安。令人何其唏嘘。

不禁然间,刘子业的额上淌过一滴汗珠,纵然眼下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袁顗激惹皇帝愤怒而被刘骏严厉斥责处罚一顿,难有身家性命之忧,可是三年下来的师生交情亦是让刘子业不忍看到自己先生为自己阿耶所责罚的画面。

袁顗露出笑容,坦然上言求情“陛下,江智渊素来不善言笑,这是臣等所共同知晓的。如今他更是在御前失言,现下涕泗横流之相着实不堪,是为大不敬。但官家有宽宏大量的美德,不如就着遣其离席告退吧,以示皇恩。”

袁顗明白,若是放任江智渊在此痛哭,事态必然加以发酵,届时皇帝的处罚可就不在是口头责怪,指不准会殃及姓命。

他知道此事确实是皇帝的不合情理,但皇帝向来是不会有错的,故而于皇帝讲理希望他能改正是很难的,至少对于刘骏而行是绝无可能的,因此他选择站在皇帝的角度上将江智渊逐出现场,避免冲突的进一步升级。

刘骏面色收缓。刘子业顾自松了口气,感情自己前些所虑倒是杞人忧天了,这袁顗的求情简直可堪为教科书式,先是点明了江智渊确实不善言笑的事实来解释江智渊行为的可理解性,再是婉言江智渊如今的罪行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场,最后再是提出了一个皇帝可以接受的提议,可谓循循渐进。

刘子业暗自窃喜,真不愧是自己的先生,还是够顶的,纵然武略不足,政治审度能力却是极强的。

立身于中庭的袁顗也像是余光瞥见了少年的欢喜,亦是须角微然上扬以作回答,颇有几分不讨人厌的沾沾自喜。

稍息,刘骏颔首,令左右将伏案痛哭的江智渊撵出庭外,素白的襟口处已然添上一团水墨乌云。

也正是江侍郎离开座位之后,众人方才发现江智渊案几上的盛器内已然漫有一层显而易见的水雾,也是不知是酒是泪,还是皆有掺揉,但可鉴的是这位新迁的尚书吏部郎已然泣下沾襟。

同情之人中当属双眼泛花却又不愿显露出来的王彧最尤。

庭内丝竹声复起,舞姿再次绽放,重归主位的刘骏顾自酌酒,却是愈发不是滋味,权然成了吃闷酒。殷淑仪见状兰指捻过一颗葡萄,色泽幽亮,宛若细蕾诱人。

殷淑仪有着一双狐狸眼,包含祸水,使得整张杏花脸蛋自带妩媚,挺俏的鼻骨又是平添一股高贵,使得其媚而不俗,浑然天成,如花绽放开来的两瓣红唇更是动人心魂,惹人欲要一亲芳泽。

此时的殷淑仪唇角微张,舌尖微露,显然鲜花吐蕾,非但惹人产生采撷之心,更是平添诱惑,性感挠人。简直当世苏妲己。

“陛下,还请张口,让妾身指上瓜果得以寻得归处。”她话音柔冶,足以令人心痒。

刘骏双目发光,引颈望口俨然一副请求喂食的旖靡作态。只不过二人的座位相距约莫二尺,殷淑仪手指上的葡萄并不能够探入皇帝口中。

刘子业却是从殷淑仪眉骨形韵之处体感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蛾眉柔和显雍容,鼻骨挺俏点华贵,这不正是自己母亲王宪嫄所有的神韵嘛?

刘子业蓦然有些恍惚,却是一刹而过。少年顾首转向右侧那位面容清纯的公主,粲然一笑,就想是在表明自己可非满心春欲的登徒子,还是能做到心平气和不为美色耽误的。

刘楚玉莞尔笑过。不过有些人就未能做到坐怀不乱了,坐于刘子业身后的刘休若目光迥然,虽不敢直视明堂却是利用余光将一切尽收眼底。

刘休若身旁的刘休祐除却大脸微红,好生调整了一番位置方才缓口气。

东海王刘袆更是喉咙滚动数十遭,不知已然垂涎吞津几斗。

刘子业暗自鄙夷,虽说男子食色本性也,但那可是皇帝的淑仪,别说是想,纵是连看也是不嘚的呀。这若是叫皇帝知道这群亲王竟将歪心思动到了自己爱妃身上,怕是得被好生斥责一顿。

刘袆和刘休祐两人刘子业倒能理解,毕竟这二人素来好色且喜好人妻,纵然那是皇帝的女人碰不得,可指不准他们就是愿意去遐想那种绝无可能的禁忌之欢,毕竟喜欢他人之妻的人应该都会有这一颗猎奇犯禁的包天色胆。

可自己的小叔刘休若也来凑合就有点怪异了,刘子业再是回望,竟发现自己的小叔已然气息紊乱,他循过刘休若的余光,最终落于愈发艳丽的明堂。

淑仪抬指点向刘骏所在方向,顾盼之间调拨至极,兰指微翘,媚眼波光,可谓杀伤十足。

明明她举止未失尺度,庭下的大臣却是皆然不敢顾看,是敬畏惹来皇帝的不悦亦是害怕自己会为淑仪娇颜而步坠落入万丈春景。

刘骏眼放异彩。殷淑仪上身微微侧移,引得皇帝的喉结吞伸。刘子业的视线只能看见淑仪的宫装上身,并不能知道刘骏为何这般情迷作态。

蓦然刘子业思绪而来,想必那时淑仪案几下的身子怕是微微挪动,因为正坐之躯而倍感紧致襦裙也早已为大股蠕动而勾勒出令人神烦意乱的曼妙线条,而这幅风光显然仅被刘骏尽收眼底。

殷淑仪玉臂娇弱抻出,小指依翘,刘骏张口而来得以让爱妃的葡萄伸入自己的嘴内,得逞之际更是如鱼咬饵,还不忘轻含一口爱妃指头。

“爱妃所献葡萄果真好吃,着实是令我回味无穷。”刘骏舔巴了下嘴唇,殷贵妃知道这次皇帝捉急了,婉身有条不紊地又是送上了一颗光泽丽亮的小葡萄入于其口。

众臣低颜不敢直视。坐于皇帝旁座的太后路惠男也是嗯噷一声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自享其乐的皇帝也像是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合体统,继而正襟危坐,等待余下不久的宴会时间。

而刘骏明显高估了自己的忍耐性,不过三息便点指敲起了桌案,显然被勾起策马奔腾潮野之心的刘骏已然急不可耐,连忙示意左右司仪令宴会所安排的行程节目迅速走完。

......

刘骏将目光放在左列诸王身上,正声言语:“明日汝等且自行选择左右随从入林狩猎,春狩期间上林苑内的野味就靠汝等了,诸位爱卿若是怀有狩猎之意,亦可入林求猎得乐,且尽心享受...尔等身为皇族宗亲,高第名家,素来金贵,不曾事过耕桑耘梓。此番机会在前,尔等定要好好报效皇恩,届时狩果有成者,朕定当不吝赏赐。”

包括太子刘子业的诸王及众臣皆然起身拱手拜礼以表遵旨。交代完事项的刘骏立马起裾挥袖离去,自是不忘携从殷淑仪,殷淑仪只得将刘子鸾托付在了路惠男的手上。

皇太后路惠男看着皇帝携带爱妃离去的背影,目光怔然再到黯淡,她再是低睑瞥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襟,早已不如当时挺翘,已然为岁月折泯得有些松垮。她顿感神伤,随即带着刘子鸾回到了自己在上林苑的行居之处。

皇帝离席,曲终人散,王公大臣们分忙各自离庭回房。

刘子业则在袁顗的好意下与几位大臣熟络闲聊了一阵。在旁刻意稍作停留的刘楚玉看着刘子业和一众大臣们言笑晏晏,心上不由得涌起不明火,紫裙下的美足不禁点跺几下地面,又像是有力有失方寸而吃了记蹩脚痛,她贝齿轻咬娇唇,明艳不可方物,惹得有心人的眼光应时而来。

旋即东海王刘袆哈巴着笑脸望风而来,刘楚玉径直带着侍从离去,仅留给刘袆一眼冰冷的侧颜。

那时月光泼洒而来,打落在了女子云鬓上,将整张脸面衬托得尤为白皙,挺翘的琼鼻更是点露上了一层辉光,整张侧脸的曲线简直完美。她姿态柔美,配合上一袭紫衣更是绝艳。

刘袆眉毛渐挑,倚身而来的刘休祐自是知道自己的兄长又进入遐想了,这一次他没好意思打断其想入非非。

刘子业身处那地,大臣们注意到太子的到来,纷纷行过简礼,与对待刘骏时的谦卑姿态判若鸿沟。就连看向袁顗的眼色都不有些鄙夷,仿若是在认为他袁顗罔顾为名士。

袁顗脸色颇为无奈,当初他的语言虽是在责怪江智渊不是,实则是在救场,不过显然会有部分嘴犟的人不肯苟同。

刘子业呈笑受过,嘴上和煦的叨唠着不必多礼,内心却是涌上一股莫名的不是滋味,他知道眼前这群大臣仍然只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孩子。

明明在自己凑过来之前还是交头附耳,小声嘀咕作态,显然是在为一代名士江智渊方才所遭受的折辱而愤懑。

对于他们而言,为人子前贬低其亡父是万万不可的,纵然那人是皇帝,也是不愿苟同。今遭虽然只是江智渊一人受责,但无疑于是皇权凌驾他们世家的一个强有力证明。

刘子业不喜欢这种因为年少而被轻视的感觉,这时他才蓦然明白作为幼主孤弱登基的刘义符何其孤苦。

自己与之相比,倒是幸运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