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 > 历史小说 > 我怎么成了刘子业 > 第069章 幸甚至哉全文阅读

跑出殿外的刘子业小脸已然通红,自己方才怎么就说出了那般虎狼之词呢,好生羞耻呀。

陈妙登及侍从们一路随行,稍息便趋步跟候在这位太子殿下的身后。刘子业蓦地顾首,正巧瞥见了巧笑盼兮,娇靥微开的陈妙登,她的那双秋水眸子哪怕不起惊漪,却依旧存有暗送秋波之相,两弯烟笼眉更是平添几分柔弱,一颦一笑之间,皆柔情似水。

少年抿唇微笑,再是启齿:“你也在取笑孤吗?”

“婢子万万不敢。”她微身福礼,那副红唇娇艳欲滴。哪怕是在认错,亦是格外惹人怜惜。

刘子业无在追究,趋步返回东宫,左右紧从。回到长信殿的他愣是静案思坐,心猿意马之处皆在方才向刘骏的“表白”之语。他蓦然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明明只是随口从心而出的一句真言,可就是令其忸怩作态。

刘子业信手拿起一册经书放贴于脸,恨不得将整张羞红的脸蛋尽数掩入其中,立侍在旁的年轻少女看着那般拗扭作态,无疑是掩耳盗铃的少年,不由得娇唇作笑。亏得正巧座上的少年目光寻来,少女忙是以手掩面。

“你是在为何感到欢颜呢?且与孤分享一番可好?”刘子业负手走下,行至女子跟前,抬眼望去,只好与玉额作低的陈妙登对上目光,他决定打趣一下眼前这位少女。

陈妙登美目流光,一番曲转方是轻启了那光润娇嫩的双唇。

“婢子是在为殿下高兴,虽然陛下于殿下的具体交谈不可获知,但当时殿下跑出宫殿,婢子可是眸子打细翘得清清楚楚,陛下那时可是顾自笑了。”

她屈膝行礼,右衽下的曲折幅显。

一脸狐疑的刘子业顾盼之间不得为其那一番日渐拔高的峰景所吸睛,碎不见王宪嫄般宏伟,但是发育空间是尤为宽广的呀。

他不禁生津吞涎,顾自瞧起自己略显幼小的双手,显然是难以掌控。

陈妙登窥见少年桃眼中惊涌而过的那一丝虎狼行色。曾常侍显阳殿的她自然知晓这意味着什么,当初显阳殿的陛下便时常对皇太后路慧男露出那般目光,且更为炽热,而结果便是连夜的缱绻缠绵。

她不禁杏眼秋波泛起,虽然眼前少年尚且年幼,情感并非确然,可少年能有如此反应,不正衬托出了自己的魅力嘛。而这使得她暗自窃喜。近些日子以来因为刘子业常往微光殿的失落之感也在此间得以缓解。

四目相对恐有生春之际,蓦地殿外鞋履迎地声传来,刘子业望向殿门,正是何令婉及月鸯,身后还侍有端持汤案的承恩。

何令婉长腿微屈,抿唇微笑,向少年行了一礼后便又趋步离开。自始至终,笑意强挂,说是强颜欢笑可又渡上了一层因面容清冷而泛有的冷若冰霜。

刘子业哭笑不得,仍在看着那女子白袂漫过,徒留清风扫叶的殿外风光。陈妙登看着目不在己的少年,不免失落复起,愁绪揪起心头,两蹙蛾眉惹人怜惜。

日昳时,刘子业特地来到微光殿行用晚膳。

本已入座的何令婉又是起身邀请少年入座,继而却是顾自吃食,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夹菜予刘子业。

刘子业自是无心于桌案上的诸多美食佳肴,动筷不知去处所在。何令婉明眸善睐,却是始终不语。

几度暖风惹聒噪。

终究是刘子业打破了这片沉寂,咯地一声木响将一空碗搁放在桌前,双眼直盯着桌上正中的那一道鸡汤。

“何令婉,我口渴,想喝汤。”少年眸子微瞥了女子一眼,满是期待。

何令婉娇唇嚅动。又见刘子业别眼望向他处,明明是伸手驱向鸡汤,可身躯又是向座后倒去,纵然是能够着鸡汤也不愿去触碰,俨然是硬要女子为其乘汤才肯。

“够不着。”刘子业收回双手一摊,颇为无奈。

何令婉伸出白玉细臂,尤为修长的手指眼看就要端拿起那一空碗,却又是滞下动作,转脸看向在旁立侍的月鸯,莞尔一笑,分明是已有心思。

刘子业剑眉微蹙。别呀,莫不是要让月鸯来替其乘汤?这可非他所愿啊。

少年顿然目光视下,两根食指相互点戳,俨然是很受伤。

他小嘴嘀咕:“我只是想喝你乘的汤罢了。”

女子闻言,清冷的面容下掠过了一抹得逞笑意。她伸手拿过空碗,捻勺替其乘上数勺鸡汤,再是弯身引手搁放于少年面前。

“殿下慢用。”她声音轻若。

刘子业双手捧起瓷碗,又是因为刚乘热汤而发烫的原因急忙放下了瓷碗,动作慌乱又是不惹令汤汁洒出,转而掌指捻拿起其碗端上沿处。

何令婉看着作态笨拙却又不忍心唐突鸡汤的刘子业,心上笑意更盛。

刘子业先是小啄几口汤汁,觉得尤为甘纯,便又是大吹几口气,随后将其尽数喝完。

少年引巾擦过嘴角,顾自叹气。

“嗳,表姑有如此佳肴,却是不肯相邀法师来共同享用,实诚是令侄子颇为受伤。”

本亦顾自喝汤的何令婉本已强忍住刘子业的“表姑”之辞,岂料其后语还嘣发出“侄子”的自辞,愣是令她噗呲一声险些喷出口中汤汁,她强忍作态,捻指掩帕擦过口角。可亦是这般寻常动作,亦是有举止怜媚之姿。刘子业本应得逞一笑却又平添一怔。

“表姑可是为鸡汤所烫了?不应该,表姑可是素来有着蕙心兰质的芳名呀,怎会这般粗心?”

何令婉细柳蛾眉微微蹙起,面若冰霜并不作语。在旁的月鸯圆脸作鼓,显然再为自家娘娘打抱不平。

刘子业也是见好便收。

“不过就算表姑变得不聪明了,法师也不会去嫌弃你的。”

何令婉闻言过后面色复杂,她知道少年意思是好的,可却是欢喜不起来。什么就算是变得不聪明了嘛,纵然是假设,也是女子不愿听闻的。

“臣妾又岂知殿下虽然年纪尚小,却是对人家一介柔弱少女别有想法,当时那两眼可俏是直勾勾地瞧着别人那胸前两处风光。”她挑眼白了刘子业一眼,柳叶眼形使得生添妩媚风情。

刘子业有些汗颜,暗自感慨,何令婉呀,你对十一岁的男孩子说这种话不合适吧,破罐子破摔也不是这么回事呀。

少年不作回语,两眼却是直愣愣地打寻着女子的胸怀,就像是在说,那能怪我嘛?你也不看看自己那里,非但不起惊澜,还颇显寒碜。何令婉循过刘子业的目光,双眸不禁下瞥,极为白皙的面容顿然羞红如血,白里酡红,煞是好看。

......

入夜,刘子业本想如往常一样钻入女子的被窝,岂料这回何令婉却是将被褥卷作一团,顾自静躺其内,显然并不打算给刘子业留个位置,纵然刘子业一路驾轻就熟,却依旧是难以入被安榻。

少年索性顾自脱下翘头履,和衣侧躺于锦床上。

“反正近来天气转热,纵是不加盖被子,想来也是无碍。”他特地瞩看女子,虽只得其青丝透藏玉颈,依旧是在期待何令婉的回应。

少顷,卷褥舒开,背身侧卧的何令婉稍微起身,松开了那本被压卷于身的锦绸被褥。

“外服自己脱。”她的话音依旧轻若,却又夹杂着一丝苦楚。

刘子业悻然领命,在夜里一阵稀稀疏疏手忙脚乱下来,并没能成功宽衣。

闻声渐燥的何令婉起身,得心应手地替其宽衣解带。

“殿下真笨,纵是你觉得无碍,可若是一时恰苦染上风寒,母后可就会怪罪于我了。”她启齿颇显无力,话音娇弱,本就尤为白皙的面容在此时更显苍白,薄唇有失血色,虚汗更是渗满玉额,鬓丝黏绕粉腮,俨然娇颜难堪相。

“何令婉,你...这是怎么了吗?”刘子业眸海震动,忙是伸出双手去握住女子的一只柔荑,素白且清冷。可如今已然进入初夏,她的身子又怎么是这般发冷呢?

“你的手...怎么这般寒冷?”他脑海深思,蓦然想到了前世的一个词条,大明五年,闰九月初五,皇太子妃何氏卒,谥曰献妃。

他顿然后怕,虽然接触的时日不算多,但刘子业并不希望她出现意外。少年忙是起身欲要趋向殿外,却又是教女子那双尤为修长的手掌所紧紧抓住。

“殿下是在嫌恶妾身一副羸弱之躯吗?”

刘子业顾首回望,只见女子那清冷苍白的面容上淌落两行清泪,在月华的点渡下泛生百般凄婉。

她素来体寒,数年前初入东宫更是被原主失手所推入过清秋湖畔中,身子早已落下了寒疾。而原主又向来疑神疑鬼,尤为忌惮晦气一说,更是尤为不喜患病之人,在历史上更是发展成为了连自己病危母亲希望临终前能与之相见一面都不愿意前往的地步。

回想至此,刘子业顿然大彻大悟,他原以为女子先前的自卷被褥不愿与之共寝是还是为下午的事情所不悦,如今想来,倒是自己错想了,她只不过是不愿意让刘子业看见她这副羸弱姿态罢了。少年思绪至此,颇为自责,心上蓦然作揪怄气。

他屈身跪坐于锦床上,双手紧紧握着女子的寒手,哪怕手掌尚小,并不足以覆盖住女子的柔荑,却依旧是尽力温贴紧握着,如此即为添心安。

刘子业目光温腻:“你别怕,我只是去替你传一遭太医。”

女子温婉一笑,眼角处的泪花于月华下绽放夺彩,非但煞为凄婉,更是惹人心。

“妾身并无大碍,是犯不着请太医的。”

“这...你的脸色这般苍白,手温更是如此寒冷,岂能不宣太医前来好生治理一番呢?”刘子业面容尤为着急,两蹙剑眉赫然横架。

女子白皙的面容蓦然点露出笑靥之花,随后唇齿微动,面带娇羞地附耳言予少年。

“妾身只是暂且来了葵水,并非什么大病。”

刘子业的耳朵顿然扑红发烫,旋即而来的是一份心安,还好只是天葵来潮,并非病事,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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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侍门下省的给事中戴明宝面案而坐,手中虽持有这诸多欲行政令,却是猴眼发散,已然心猿意马。历经广陵兵乱一事,他与竟陵王已然存有罅隙,如今竟陵王虽被夺权,却仍未身亡,往后变数是他所无法预料的。且打从自己兵败而归,皇帝便不似往日般事事与他商讨,显然有疏离之意。素来行事狠辣的他细思极恐,恐不日将临大难。

明宝宽袂作摆,旋即撑座起身,径身走出省外。巧是迎道碰上尚书左丞的谢弘恢,两人皆是离班归府趋向。

谢弘恢小须作舞,面带细微戏谑。

“明宝兄素来好言上谏,以往更是有博弈群臣的威风功力,怎么打从去了一趟广陵回来便不曾听君于朝堂之上大展手脚了呀?”

谢弘恢满脸笑意,嘴上喊着明宝兄,手下却是连相见作揖之礼都不愿行之,显然是瞧不起出身贫寒且有失宠之势的戴明宝。

戴明宝并未以日前谢弘恢殿下献言却未被皇帝采纳一事进行反怼,而是向其拱手一礼,继而挽臂作请。他并不屑与谢弘恢之流发生口角争执。

谢弘恢笑意更甚,颇为满意地挺着大肚正步离去。本因近日朝事受挫的苦闷之情顿然得以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