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毛球来酒坊捣乱,不仅扑倒了酒蒸,亦将大家伙儿手里的酒杯给挨个儿打翻了?”
次日,陈重曲来到温德丰后,陈老伯便前来告状,细数毛球昨日的种种恶行。
“是呀!那俩娃儿亦就酿了那么一坛,全都倒出来分与大家伙儿了,谁曾料,一滴不剩,全被毛球给毁了,可谓白忙活一场。”
陈老伯皱眉摊手,继续抱怨。
“那它可有伤到人?”陈重曲又问道。
“这倒没有,只对酒蒸与众人的酒杯下了毒爪。”陈老伯摇头道。
“哦,对了!”
他忽然想起来了,随即补充道:“老?被毛球给抓伤了。”
“老??”陈重曲皱眉。
“喵!”
昨日,待毛球对着酒蒸,以及那些斟满小锅酒的酒杯发泄一通后,便冲着躲于人堆后面的老?直奔而去,并一个飞扑,挠向了他的面门。
“呃!”
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老?,怎会料到此事,猝不及防,遂被毛球给抽了个大嘴巴子,脸上霎时冒出几条血愣愣来,痛得他转身便逃。
“喵!”
见他逃窜,毛球紧跟而上,仍旧不依不饶,蹿至其后背,又抓又挠,把众人吓坏了,老?更是被吓得来屁滚尿流,跑回屋里躲了起来,直至晚膳时,亦不敢开门而出,还是陈老伯敲门,告与他毛球离开了,他这才心有余悸地打开房门,出来用膳......
“受伤可严重?”陈重曲立马问道。
“皮外伤,无甚大碍,我已然为其上过药了。不过,显然被吓得不轻,今日还未曾出过门,连早膳亦是阿南为其送去的。”陈老伯说道。
而他口中那个“阿南”,则是与老?走得最近的那名学徒,亦是酿小锅酒的其中一人。
“那毛球呢?”
陈重曲朝周围的屋顶与大树搜寻了一圈,并未发现毛球的身影。
“呵!”
陈老伯冷笑了一声,才道:“早跑没影儿了,估计自知闯了祸,躲起来了呗!我猜啊,它最近应当不会再来咱们这儿了。”
“可为何它只攻击老?呢?”陈重曲不解。
“谁晓得呢?”
陈老伯蹙眉,而后又看向陈重曲,猜测道:“你说,它不会是在外面染上啥疯病了吧?”
“疯病?我只听过狗得疯病的,还未曾听闻,猫亦会患上此症。”陈重曲凝眉道。
“哎..但愿没有吧,不然,老?恐怕就危险咯!”陈老伯叹气道。
“你觉着,老?此人如何?”陈重曲忽然问道。
“他?就一老实巴交的外乡人呗!”陈老伯随即道。
“那他与咱们酒坊的人相处得如何?”陈重曲好奇道。
“唔..此人太过内向,似乎除了与猪哥,以及阿南走得近些外,跟其他人亦只是泛泛之交罢矣。不过,李管事说他虽然话不多,但却勤快老实,腿脚也麻利,所以喜欢派他出去跑腿办事,尤其在张三被抓后。”陈老伯想了想,说道。
“我晓得了。”
陈重曲点点头,心下了然,而后又道:“陪我一道,去看看他吧。”
“行!我正好去为他换药。”陈老伯点头。
“东家,有人找。”
就在二人刚抬脚朝西厢房行去之时,一名学徒跑来,向陈重曲通传。
“找我?谁呀?”
陈重曲拍了拍陈老伯的肩膀,便一头雾水地向那名学徒走去。
“一个小丫头,我之前没见过。”那名学徒道。
“小丫头?”
陈重曲疑惑更甚,转身对陈老伯说道:“你先去吧,我随后到。”
“好!”
陈老伯点点头,便继续前行。
“喵!”
正躲在西厢房屋顶打瞌睡的毛球,在听闻陈老伯的脚步声后,遂翻身爬起,朝角落里跑去......
“请问,是陈东家吗?”
待见到陈重曲步出大门后,一名金钗少女上前一步,怯怯询问。
“我是,请问你是?”
陈重曲垂眸打量着她,感觉分外眼生,既不像周围邻居家的孩子,亦不像酒坊客人家的小孩。
“见过陈东家,奴家是孟氏饭馆的女婢双儿。”
确认陈重曲的身份后,那名小丫头便向其行了个万福礼。
“孟氏饭馆的女婢?”
陈重曲凝眉,心觉,孟氏饭馆何时雇了一名小丫头来做事?
“正是!”
双儿点点头,又道:“请陈东家随奴家移步,我家小姐在等您。”
“你家小姐?娇娇?”陈重曲急忙问道。
“正是,请陈东家随奴家来。”
双儿又点了点头,便躬身邀陈重曲随行。
不过,陈重曲并未马上动作,而是继续问道:“娇娇回来了?”
“是的。”双儿点头。
“那孟老板呢?”他又问道。
“老爷并未一同归来。”
双儿摇摇头,双丫髻随之左右晃动。
“那请带路吧。”
瞅了一眼她头上的松垮发髻,满腹狐疑的陈重曲便随她一道,去见提前返回的孟娇娇。
就在二人离去后不久,姚子碧亦带着酒儿,来到了酒坊。
“你们东家呢?”
“回夫人,东家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儿了?”
“被一名小丫头给叫走了,应当是往桥那边去了。”
“小丫头?”
听闻此话,姚子碧立马看向了身旁酒儿,小声问道:“陈家的亲戚?”
“不太清楚嘛,咱们东家确实有几个旁系的从子从女,不过,往来甚少。”酒儿摇头。
“那我去瞧瞧,你先去前店吧。”
轻拍了一下酒儿的手,姚子碧在离开温德丰后,便沿着桥边找了过去。
“曲哥哥,你是真的喜欢那姚子碧,还是念及与小丰子的兄弟情义,才娶她为妻的?”
当姚子碧找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后,终于在桥边的一棵大树下,见到了孟娇娇。
孟娇娇正背对她而立,在她跟前,则是被树干挡住的陈重曲。
姚子碧见状,当即闪到一旁的树后躲避,一边偷偷朝那边打望,一边等待陈重曲的回答。
咚咚咚...
她感觉,自己此刻的心跳剧烈,又害怕又慌乱,连手心亦渐起汗渍,但后背却寒意阵阵,不知是冷的,亦或是心悸所致。
“我..我自然念及与小丰子的兄弟情义,那段时日,算是我活到现下最愉快的时光之一。”
俄顷,陈重曲才缓缓而语。
“那你对姚子碧呢?你喜欢她吗?”孟娇娇追问。
“子碧娇憨可人,我自然喜欢。”
听得此话,姚子碧那颗不安的心才稍稍踏实。
孟娇娇则咬了咬唇,又问道:“是男女之情吗?像你我这般。”
“这..我...”
陈重曲心烦意乱,不知当如何作答。
是吗?应当不全是吧?
不是吗?那为何会对她生出欲丨念来?
“不是,对吧?我就晓得。”
见陈重曲支吾不言,孟娇娇便自下结论。
“我...”
陈重曲又张了张口,但依旧嗫喏不语。
“呵!”
不远处的姚子碧见状,徒然一笑,抹了一把脸,便转身离去,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