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 > 古代小说 > 天工造物:蜀酒情 > 第126章:修葺一新全文阅读

“此处的枝丫应当修建一下,不然,肯定会挡住二楼的光线。”

“池塘里的死鱼与枯叶,以及其他杂物一并捞出,待灌入清水之后,再放入一些鱼苗进去。”

“这些门窗重新刷漆,再加以固定。”

当陈重曲忙完手里的事情,赶至廖府时,便见到了这么一番热闹忙活的场景。

只见,姚子碧身着短衣短裙,头戴一个斗笠,一手拿着帕子扇风,一手指向二楼的窗户,使臂使指。

“辛苦夫人了!”

陈重曲笑着向其大步走去,并躬身作揖。

“你来了,酒坊那边的情况如何?”

姚子碧瞅了他一眼,便继续望着二楼,让工人小心,莫要将身子太靠窗外。

“还成,那些学徒已然上道,无需时时紧盯。”

陈重曲点点头,便从一旁的石桌上,倒来一杯凉茶,递与了姚子碧,“歇息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

语毕,便拉着姚子碧于树荫下坐好,自己则代替她,指挥二楼的工人翻新窗户。

“这些学徒,你打算收下几个?”

姚子碧灌了一杯茶,才看向陈重曲,好奇询问。

掐指一算,自己来此处已有大半年之久,而现下的大批学徒,皆在她之前便来到酒坊学手艺,因此,少说亦有大半年,甚至一年之久,但除了四清,便不见其他学徒正式成为酒坊的长工。

“打算一并收下。”陈重曲说道。

“一并收下?那可要他们拜师?”姚子碧又问道。

“自然需要拜师,待到酒坊扩建之后,我便会组织一个拜师仪式,让他们集体拜师。”

“那若是他们不愿留下呢?”

“呵呵!”

陈重曲笑了笑,转头看向姚子碧,自信而语,“只有我不想留下的,没有他们不愿留下的。”

“啧啧...”

见其自鸣得意,姚子碧撇撇嘴,又问道:“那还需再招酒工或学徒不呢?”

“唔..若是将二进院子改成一个新的酒窖,眼下的人手还是有些吃紧。”陈重曲想了想,说道。

“二进院子?可是要将咱们家自用的那个地下酒窖打通?”姚子碧随即问道。

“没错!”

陈重曲点点头,便道出了自己的初步计划,“后院与三进院子不动,二进院子的地下酒窖与上层打通,成为一个双层酒窖,正房改做酒工的寝卧,南房与前店打通,扩大酒铺的规模,而姑母现下住的西厢房则改做物料间,以及酒坊下人的房间。”

“如此说来,主要是二进院子需要大改动。”

姚子碧又喝了一杯茶,才继续道:“这酒坊的酒工一多,那么,负责灶房的庖厨与下人,以及其他打杂的下人亦要重新招纳一批才行。”

“对!毕竟,现有的那几位老人,肯定要带几个跟随我们一同挪窝。”

“那岂不是又要耗费一些银钱了?”

姚子碧微蹙峨眉,掰着指头算道:“一名在灶房打杂的下人,一年至少要付给十到十五两银子;庖厨自然是其两倍,甚至三倍之多;后院打杂的下人,亦是十到十五两;若是增加马车数量,必然少不了要请来马夫帮忙照看马匹,而马夫现下的工钱少则二十,多则三十。”

“这么一算,我们一年的开支至少要多出白金之余啊!”姚子碧咋舌。

“要扩大规模,自然先要投入,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陈重曲笑道。

“哎..又是买宅子,又是扩建酒坊,这一年下来,怕是白忙活了吧?”

姚子碧望着陈重曲,愁眉不展。

“放心,用不了你的小金库。”

陈重曲见状,笑着打趣。

“我那是替你心疼,好吗?”

姚子碧嗔了他一眼,亦为其倒来一杯凉茶,起身为其端去,“这一年,你又是带学徒,又是研究新配方,忙得马不停蹄,可到头来,却要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银钱全都用出去。难道你自个儿不心疼啊?”

“说实话,不太心疼。”

陈重曲接过茶水,一口饮尽后,笑着说道:“做生意嘛,总不能裹脚不前,若要得到,必先付出。”

“你呀!是没有穷过,便不知这穷人的难处,若是有朝一日,待你揭不开锅时,便不会说得这般理直气壮了。”

姚子碧摇摇头,笑着嘟囔了一句。

“嗯,你说得在理,为了不让咱们家揭不开锅,我决定,从现下起,便要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

说着,陈重曲将茶杯递与姚子碧后,便将自己的腰带给紧了一圈,看得一旁的姚子碧,大笑不已。

“哈哈..你这个宝器!”

“不过,我定不会亏待夫人,你照旧该吃啥吃啥,该买啥买啥,这节省之事由为夫来做即可。”

而后,陈重曲又半认真半打趣地补充了一句,听得姚子碧耳根子一红,霎时无语。

你是认真的吗?

应当只是玩笑话吧?

姚子碧望着陈重曲一脸认真的模样,忽然红了眼圈,堵了鼻子。

“怎得?被为夫感动到了?”

陈重曲见状,笑得见牙不见眼。

“宝器!”

姚子碧剜了他一眼,便背过身子,猛眨眼睛,将泛出的泪光给憋了回去。

戏谑之言,我又何必当真?

两日后,陈母便带着荔枝,按照陈重曲之前的计划,前往仙寓硐小住十日。

“我不在的时候,你俩要好生照顾自己,尤其是子碧,莫要太过纵容重曲,亏了自个儿的身子。”

临走前,陈母拉着姚陈二人,又细细嘱咐了一番。

“娘!时候不早了,人家车夫都等你许久啦。”

见陈母又开始说些令姚子碧害羞,令自己窘迫的话来,陈重曲赶忙催促,半推半就地将陈母送上了马车。

“好好保重啊!”

马车驶出,陈母从窗户伸出头来,向众人道别。

“娘,你亦要耍安逸了再回来呀!”姚子碧挥手笑道。

“哒哒哒...”

待马车走远之后,众人才吁出一口气来,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翻修廖府了。

前几日,大家皆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出门,再偷偷摸摸回来,若是被荔枝撞见,还要寻着借口解释一番,并在她揣度的视线下,急张拘诸,汗不敢出。

当然,姚子碧例外,不管她说甚,荔枝皆不怀疑。

“子碧呀,真看不出来,你居然不用拔鞘,便能让对方败退?”

每每如此,陈重曲皆羡慕不已。

“想学我这个独门技艺吗?”姚子碧挑眉。

“想!”陈重曲随即拱手垂首。

“过来,我传授与你。”

姚子碧勾勾手,陈重曲便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过去。

“其实啊,不难...”

说着,姚子碧便偷瞄了一眼他下巴长出的青须,谑而不虐,“待你在荔枝姐面前男扮女装一回,日后啊,她便不会再对你说的话有所怀疑了。”

“姚子碧!”

陈重曲扭头便瞪向她,恰好与还未来得及后退的姚子碧鼻尖相碰。

“咳!我去忙了。”

姚子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便红着脸转身离去。

“这个子碧,戏弄完了人便开溜...”

瞅着姚子碧摇曳婀娜的背影,陈重曲亦摸着自己的鼻子,笑语盈盈。

在陈母离去后的第八日,廖府基本焕然一新。

其实,廖府只是荒芜,并非破旧,因此,当杂草一除、树枝一修,再将那几个池塘与水池打扫干净,换上清水后,便“鬼宅”不再,已然恢复往昔。

不仅如此,修葺一新的廖府,还颇有些江南园林的韵味在其间,置身于此,令人恬淡无欲,养精爱气。

看着眼前的亭台楼阁与曲水流觞,姚子碧酒兴大发,遂拉着陈重曲与酒儿他们,于飞瀑水池中央的亭子里,一边痛饮一边行酒令。

“秋风飒飒。”酒儿对。

“飒飒风声。”缸子接。

“咋又是风,缸子,你能有点新意吗?”陈重曲皱眉。

“东家,现下玩的是粘头续尾话接龙,只要接上了,便不算犯规。”缸子急忙道。

“行行行!”

陈重曲摆摆手,接,“声声敲碧玉。”

对完,便别有深意地看向姚子碧。

“啊?”

陈重曲以宋代诗人陈东甫的《谒金门》来接,这让姚子碧始料未及,随即便迟疑不语。

“夫人,你输了,喝酒。”

酒儿狡黠一笑,便为姚子碧斟满白酒。

“我认罚,我认罚...”

姚子碧无奈一笑,只好举起酒杯一口闷。

“西风竹。风入翠烟□矗。红小阑干知几曲。声声敲碧玉。

窗下凤台银烛。断梦已惊难续。曾伴去年庭下菊。夜阑听雨宿。”

是夜,待一行四人返回陈家后,陈重曲便悄然行至姚子碧身后,将整首诗文轻声吟诵。

“你怎知这首诗?”

姚子碧转头望向陈重曲,眸光微闪。

“上回在越溪河的竹林里,听你你无意间吟出的,这应当是一首让你感怀深刻的诗吧?”

陈重曲垂眸看向她,眸光深邃。

“嗯,儿时,娘教我的。”

姚子碧点头,莞尔一笑。

“嗯,诗是好诗,只是我希望,待你下回吟诵之时,莫要在伤感落泪了。”

语毕,陈重曲便行至姚子碧身旁,紧握住了她的柔荑。

“我...”

姚子碧望着陈重曲,欲言又止。

最后,她噘嘴一笑,嗔嗲道:“我那是眼睛进了沙子。”

“是吗?”陈重曲挑眉。

“是呀!”姚子碧扬眉。

“那我帮你吹吹!”

说着,陈重曲便俯首而下,对着姚子碧的双眼,吹起了气。

“哎呀!你真烦人。”

姚子碧一把推开他,便跑回了屋里。

“哈哈...”

望着被姚子碧“呼啦”关上的大门,陈重曲冁然而笑。

“陈重曲,你真烦人!”

姚子碧靠于门上,轻抚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心旌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