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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章

将德善书院托付于曹老常亭等人,豆苗儿带着福宝前去京城。

原先不多的行囊, 在见过道徵大师后, 多了数倍。福宝平日惯用的笔墨纸张、玩具、衣裳, 还有他从小到大的收藏, 譬如奇形怪状的落叶卵石以及树枝,豆苗儿左看右看,那都是他成长的痕迹,是他心爱之物。此后余年, 至少六载他都不会再回到这里, 便都给他捎上吧!

整理一番, 竟装了十五六个木箱, 沈临邑过来看时,虽未说什么,那神情却是有些咋舌,像是诧异有什么东西居然可以装那么多,这令豆苗儿十分尴尬。

偏沈学成欢乐不已的闹喊道:“福宝,你是准备搬到我家吗?真好, 那我过完年就不用来扬州了是吧?到时就请几个先生在府上上课, 我跟你一起上学下学多好啊!”

“不是……”豆苗儿揽着好奇的福宝讪讪解释, “我们抵达京城会去……”

沈临邑咳嗽一声, 打断她话, 斜眼责斥沈学成:“你比福宝年长四岁,学问却落后一大截,你与他一起上课不嫌丢人?”

扮了个鬼脸, 沈学成哥俩好的上前抓住福宝手:“那有什么,福宝他打架打不过我!”

“等他长到九岁,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种混账话。”沈临邑冷声道。

“福宝九岁,我就十四岁,他长我也长,我永远都比他大。”沈学成拍了拍胸脯,看向乖顺的福宝,“我没算错吧?”

福宝小声附耳提醒他:“错了,是十三。”

“哦哦对,一时着急,说大了一岁……”沈学成跟着压低了嗓音。

任由两个孩子说着“悄悄话”,豆苗儿与沈临邑相视一笑,都颇为无奈,方才的窘迫也瞬间化为虚无。

十二月一日清晨,太阳钻出了脑袋尖儿,红灿灿的一轮沉在运河,被嗡隆的大船划开一道道碎金似的波纹。

豆苗儿牵着福宝,与沈家姐弟站在岸畔等候,旁边还站着安成勇的一些家眷。

沈临邑与安成勇在前头说话,仆人们则忙碌不停地把箱子一个个抬入船舱。

比起豆苗儿的行囊,安府更多。早前他们得知安府家眷会随他们同时出发,在清江靠岸下船,去省亲。

两盏茶后,行囊归纳妥当。

两条家船不大不小,安府上到六十的老夫人,下到抱在怀里的奶娃娃,统共三十余人。

等上船分配房间时,便显得有些拥挤。

豆苗儿带福宝去搭乘另条载满行礼包袱的大船,她身份不起眼,没能引起什么注意。直至第一条船率先,安置好的沈慕春姐弟来寻福宝嗑瓜子解闷,才知他们不在这条船上,两人立即喊人准备一艘小船,要去找福宝。

沈临邑听安府前来禀明情况,面色沉沉,蹙眉不悦。

“沈大将军,要不您去劝劝小公子与大小姐?小的们实在没辙。”

瞥了眼笑容满面的小厮,沈临邑沉默起身,走到甲板令人准备小船,三人一道离去。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拍着大腿慌忙去找管事人。

小船没能行出多远,沈临邑就被安府两个儿子给亲自请了回去。

沈慕春撇撇嘴,对这种事儿烦得很,边疆战士们一个个可比他们爽快简单多了。

水上时光悠闲,成功汇合的三个大小孩子在船舱啃糕点吃零嘴欣赏风景,十分惬意。豆苗儿闲着也是闲着,准备给姐弟两各做双暖靴,算是答谢。

她手脚利索,傍晚前就给沈慕春做完了一只鞋,叫她来试右脚,很是合适。

沈学成巴巴盯着,羡慕眼馋得不得了,已经捧着自己暖靴的料子翘首以待了。

比之前面那艘安府大船,他们这艘行驶速度较慢,晚上好不容易逼近时,前头拐角遮风处已经泊了好几艘船,大多都是官宦人家的私船在此休憩,安府家船就在其中。

于是他们不得不后退一段,另择地点停船暂歇。

夜半,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豆苗儿被动静声惊醒,推开小窗,一眼就见远方燃起了熊熊大火,倒映的水都红了,形势极其可怖。

她匆匆穿上衣裳,去外打探情况。

甲板上,几位家仆搀着湿淋淋的高大男子往船舱走,神情慌乱无措。

豆苗儿与他们撞了个正着,才知受伤男子竟是沈临邑。

月色清冷,他唇色苍白,胸膛衣裳深邃,分不清是水渍还是血痕。

这条船上没有大夫,豆苗儿跟着众人将沈临邑抬到床榻,慌着手脚给他剪开衣裳。

面色狰狞,沈临邑警惕地抓住她靠近的手,紧闭眼眸猛然睁开。

朦胧褪去,看清了面前女人是她,沈临邑松了口气,艰难道:“你们没事吧?慕春他们……”

“都很好,出什么事了?”他胸膛满布新伤旧痕,触目惊心。豆苗儿红着眼给他清理污血,托人赶快去拿她药箱。

“遭遇水贼。”伤口生疼,沈临邑忍痛回答,“他们怕是凶、凶多吉……”

“你先别说话。”豆苗儿担忧道,“我们的船是不是该马上离开……”没说完,“嗡隆”一声,船,迅速朝反向退去。

“放心,我来时已吩咐开船离开此处。”沈临邑满头冷汗地扯了扯唇,安抚她。

此时几个孩子醒了,闻声跑来。

到底跟随父亲在边疆经历过凶险,沈慕春姐弟并未哭闹碍事,而是帮豆苗儿照看年幼的福宝,红着眼睛静静等候她为沈临邑处理伤势。

辗转四日,他们这艘船抵达京城。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率部下数人亲自来迎沈临邑,实则调查这桩发生在年底的水上惨案。

除却安府家眷,当时停靠在一处歇息的有老侯爷唐邦河膝下长子一门,还有另两位官员家人以及商人孙傲阖家上下。

豆苗儿从沈临邑口中得知,当时水贼用火/药焚船,状况危急,幸存者寥寥可数,数百人活下的不到五分之一,还多是船员奴仆。

唯有沈临邑这边,除他自己身负重伤,再无任何损失。

豆苗儿跟着他们回到将军府,心底不安,她同情那些失去生命的人,更多的却是侥幸,倘若她当初不带福宝改乘船只,倘若沈家姐弟没来寻他们,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住在将军府的这几天,豆苗儿暂时没有心思带福宝去找陆宴初,福宝最近身体并无任何异常,而且她心底隐隐透着排斥,早一日见到陆宴初,她是不是就得早一刻与福宝分开?

加上大家都在讨论这件水上案子,每日都有官员来探望沈临邑,说是拜访探病,只怕与案子还是脱不开干系,将军府气氛颇有些凝重。

这天,豆苗儿正寻福宝,被下人告知,小少爷带着福宝去雅风院了,首辅大人前来探望将军,顺便要见见小少爷。

“哪位首辅大人?”豆苗儿紧张不已,忐忑问道。

丫鬟笑答:“就今年秋天初上任的陆首辅呀!圣上年轻,陆大人也年轻,感觉整个朝堂都变年轻了呢!”

面色突变,豆苗儿缓了半晌,逐渐平静。既然早晚都要带福宝去见他,她又何必惊慌?只是……

“这位首辅大人可有家室?”顿了顿,豆苗儿低声打听。

“还没呢,快了吧!”

“快了?”

用抹布擦拭屋内花瓶,丫鬟笑道:“每年都传言陆大人即将娶亲,对象各个不同,瞧着陆首辅如今的身份地位,许是真的快了吧!”

豆苗儿颔首,心神不宁地候在厢房。此乃将军府,并非见面的好时机。其实道徵大师与她说过那番话后,她便没打算暂居将军府,奈何还没机会说清楚,途中就生了事端。沈临邑好不容易将养了数月的伤势愈加严重,她不好在这个当口令他为她操劳,只得带着福宝住入将军府。

蹙眉盯着窗外,豆苗儿不解,这事与沈临邑毫无干系,怎么一个个儿往他府上跑?还有陆宴初,他既要见的是沈家公子沈学成,理应见不着福宝?

另边雅风院厢房内,沈临邑半躺在床榻,面色虽青白,却不减威严。

“陆元辅,我之前已说得很清楚,那艘船上的人不过是我府上几位家眷,除却长女慕春,个个手无缚鸡之力,有什么疑问尽管找我,不用惊扰他们。”

“沈将军多虑。”陆宴初站在榻边,思忖半晌,如实以告道,“不过走个过场罢了,前几次沈将军一味阻拦,反惹得几位大人疑窦渐生。毕竟此事说起来蹊跷,偏偏沈大人几位家眷安然度过劫难,相信沈将军的自然说是气运,不相信的难免……”

“可笑,难道我故意害那些人不成?”铁青着脸,沈临邑扯唇讽道。

“人言可畏,加上老侯爷长子一门确实与沈将军有些牵扯旧怨。”陆宴初话语一转,又道,“我自然相信将军为人,但这个案子情况复杂。年初扬州知府与京杭运河道上的另两位知府联合绞杀追捕水贼,收获不小,水贼伺机报复不难理解。但经调查证实,其中却另有一批人马并非水贼,而他们的目标正是侯府两艘船只,对此,沈将军你怎么看?”

见沈临邑缄默不语,半晌逝去,陆宴初沉声道:“沈将军,此案发生在岁末,京杭运河是要道,如今人心惶惶,圣上更是龙颜大怒。你我上次在扬州有过短暂交集,我也向来尊崇驻守在边疆的将士,所以我才亲自走这一趟,今日你若连我都不让见,后面可能……”叹了声气,陆宴初轻声继续,“当年德宗皇帝不就听多了官员们的谗言才对韩世东韩将军生出忌惮?结果是韩将军怒而反叛,联合周边敌国血洗城池,运河里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到如今还有谁在乎当年弹劾韩世东的那些话是真是假?无论是否属实,早都不重要了!”

冷笑一记,沈临邑抬眸盯着陆宴初,唤门外奴仆去将沈学成带来,他嗤声道:“陆元辅大可不必吓唬我,我执意不肯让你们见,就是怕你们这幅妄自揣测的嘴脸脏了他们眼。”

“沈将军放心。”陆宴初看他一眼,“我自有分寸,必不会为难恐吓你夫人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