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胡宗道和宋慧婷的介绍后再看头顶上面甬道的壁画图案，大家再也无话可说了。
以秦代如此的严刑峻法和标准化要求来说，这甬道上面的壁画图案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一丝一毫的差错。
错误的代价就是死路一条，那个工匠敢犯这个错误？即便是犯了这样的错误，怕是也会在被发现之前就赶紧修改过来才对的。
“唔……我想问一下，就是……就是确定一下。假如说这个甬道上面的壁画图案出了差错又没办法修改，比如说原材料可能不足之类的条件限制，那也是无可奈何的对吧？就算是处死了工匠，还是没法子修改回来，那能怎么样？”
听到这样的质疑，胡宗道摇摇头叹息道：“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秦国的严刑峻法并不是只针对个人，而是连坐。例如修造甬道壁画的工匠，出了差错儿不是光针对工匠一人。而是会将所有与此相关的人都以相同的罪名处死，任何环节的经手人都避免不了。”
“啊？这……这也太……”这番解释顿时把不了解秦朝历史的人吓住了，这也太恐怖了。
怪不得秦朝的制造产品能标准化，所有的生产环节都是相互牵连在一起的。无论谁也有错误都会被连坐，肯定不敢有任何一个人能放松精神。
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就算下一个步骤与你无关，上一个步骤的处理人还是要紧盯着，生怕出了什么错误而牵连到自己。
这样的形态下，秦国所生产出来的物品和工程，那当然都是最标准的状态了。
但这么一来，谁都明白眼前甬道上面所发生的改变绝对不是出了错儿，而是有深刻的含义蕴含在其中。
可是大家都想瞪大眼睛看清楚，上面的图案到底蕴含着什么用意时却始终不能有任何建设性的意见拿出来。
有时候图案太过简单或者太过复杂，都会带来这样的问题。
“唔……你看那个，嗯，是不是不像半人半蛇，反倒有点像半龙半人！”叶小璇忽然间凑过来道：“虽然可能比例上有点小，但是总看着那更像是龙，而不是蛇！”
被她这么一说，胡铁军也仔细又去看了看：“你别说，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
在此之前大家都几乎认定了甬道上面的壁画图案就是半人半蛇，根本没有朝半人半龙的角度去想。但此时胡铁军多看几眼，还真是发现了许多细节上面的证据。
壁画上面的那些图案里，似乎是在描述一个祭天的行动。又是祭坛又是贡物，还有很多的信众匍匐在底下。
可是供奉的对象却只是一个巨大的祭坛，上面空无一物。而祭坛的背景，则是浩渺的星空和无数闪烁的星辰。
在这样波澜壮阔的背景之下，越发彰显了底下拜祭众人的渺小。只是那个半龙半人的家伙站在所有人的前面，背对众人而面朝祭坛，似乎在说什么。
前后几幅壁画当中这个祭祀的场景最为壮观，也是先后连着好几副图案在描述这个过程——包括准备祭祀的前序和祭祀完成的尾声，各种细节都勾勒出来了。
叶小璇发现的时候，则是针对着九龙甬道最当中的那副壁画图案里面半人半龙的形象。
别的壁画里面，这个半人半蛇或者说半人半龙的怪物都看上去没有那么清晰。只是大致上勾勒出来了形象能看清楚而已，至于到底是蛇还是龙就不好说了。
大家又先入为主的，在心中有了女蜗的形象。那么再看壁画的时候，情不自禁就会带去其中，认定那是半人半蛇的形象。
可胡铁军在得到叶小璇的提醒后却发现，这个图案仔细分辨还真是有点龙的样子。仅仅是头颅的部分，仔细去看就能看出来。
当然壁画上面所能勾勒出来的形象本来也只是个大略，又不是照相机那种纤毫毕现的真实反映。但仅仅是从一些细节层面，却也已经可以看出来这其中的异同了。
和叶小璇窃窃私语了一阵后胡铁军终于肯定，那壁画上面的图案还真不是半人半蛇，而是半人半龙。
只是这个半人半蛇还有神话里面女蜗的解释可以说，半人半龙又是什么鬼？无论是从历史上，还是从神话中，似乎都没有类似的产物。
要么你就全部都是人，要么你就全部都是龙。
哪怕是龙王爷的传说当中，有关它的形象也是以龙身为主。若是下到凡间了，那么便会变身成人形。从来没听说过有半人半龙的形象，流行在世间的先例。
“要不……还是问问我大伯吧？这里面他懂的最多，肯定能有个思路。我们俩在这里商量再久，也恐怕没什么意义。”
“嗯，好是好。可我们这么说的话，会不会引来大家的耻笑？半人半龙什么的，你真认为我们没有花了眼看错吗？”
事到临头，反倒是叶小璇有点不自信起来。
可胡铁军是什么人？
有了决断就敢放手去做，这样才能在战场上更有效的保护自己和杀伤敌人。
有句话说的很对——在战场上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错误的也好，正确的也好，都要先有个决定才行。瞻前顾后的犹豫不决，反而是最致命的危险。
“不用想那么多，咱们只是提出来一个意见，怎么都比没有意见好。就算是开拓思路，也是有意义的。”
叶小璇不再反对后胡铁军很快就悄悄拉过来了胡宗道，他也不想在没有确定之前就惹来所有人的评论。
“半人半龙？”胡宗道听了这样的说法后再仰头去看甬道上面的壁画，还真让他看出来了点异同。
在此之前他也是下意识的认定了这上面是女蜗那种半人半蛇的形象，人头蛇身的传说早就深入了无数人的心中。
但此时再去看，明显就能发觉其中的细微差异——还真是被叶小璇给说中了的样子。
“不错，了不起呀！果然后生可畏！”
叶小璇当即就红了小脸儿：“胡伯伯您才是专家，我只是瞎说。”
“不不不，这可不是瞎说就能有的。咱们搞研究的人，实话实说。”胡宗道很是欣赏的看看叶小璇后又道：“刚才我还有点不太懂壁画上面的意思，现在听你说半人半龙后反倒有了点心得。这上面半人半蛇不好解释，可半人半龙的话就有意思了。”
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胡铁军不由心中一动。
以他的记忆来看，只有胡宗道真正有所发现的时候才会忍不住露出这样的姿态。
难道说，叶小璇的发现当真有门儿？会给大伯带来怎样的线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