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们在前面讨论，后面的新生也听不见什么，只能偷偷说话，沉昔年突然提高的声调让他们噤若寒蝉。
程嘉文认识的沉昔年是个绝顶温柔的女孩，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情绪失控，总能用最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
此时他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这一刻眼前的女孩子陌生的好像他从未真正认识过。
“沉昔年？”
沉昔年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开口嗓音直接让人寒到骨子里：“程嘉文副主席，我们现在是在学校，是在办正事，在你口中一文不值的节目是我们几十上百人顶着闷热的天气，一起努力了整整一周的成果。”
“现在，还有不到一半的时间，晚会就要举办了，这是儿戏吗？就凭你一人喜好，空口白牙，节目说砍就砍，表演者说否定就否定了？你凭什么？”
她已经尽力地控制自己了，但想到刚刚哭着跑出去的小女孩，和莫名其妙被批评的纪潇燃，她真的绷不住了。
就像于晚秋，总把她的意志强加到自己的身上，还总是没来由的否定自己，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的情绪渐渐激动，声调也更加尖锐。
许诺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却并不想劝架，某些人是需要教训一下。
程嘉文却还在狡辩：“我只是希望晚会能够更加圆满啊!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以前不也是这样的么？明明以前我们的目光很一致，配合得很好啊！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就因为我们分手了？”
……
这是什么绝佳的吃瓜现场？下面的新生一个个眨巴着眼睛，安静地等待争执的继续。
沉昔年气极，她揉了揉太阳穴：“我在跟你谈工作，你扯私事干嘛？”
“呵，”程嘉文嗤笑，森冷的目光从纪潇燃的脸上扫过，撞上对方阴鸷的双眸，蓦地想起自己被他勐揍的一幕，慌忙收回目光。
“沉昔年，公私不分的是你吧？”
纪潇燃看不下去他一副贼喊捉贼的样子，吊儿郎当地走过来，明明是笑，语气里却莫名的透着威胁的意味。
“学姐别生气了，副主席大概是刚回来还不适应，头脑湖涂才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一字一顿，甚至还看似不经意地举起手转了转手腕。
程嘉文不由心头一颤，想到那天的场景，他怂了。
这个家伙的拳头太特么硬了。
“算了，都怪我回来的晚了，我太心急了，没有考虑到你们的感受，我相信沉部长的眼光，你们照常继续吧！”
一场闹剧结束，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去了。
沉昔年婉拒了想要上前安慰的学弟学妹们，纪潇燃也有眼色的离开，只剩许诺跟她留在教室。
“噗……”
沉昔年诧异地看着笑出声的许诺，这还是她认识的许高冷吗？
“怎么了？”
“咳咳，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学期真的很不一样。”
沉昔年困惑地眨了眨眼：“哪里不一样？”
“感觉更生动了？以前的你，好是好，但是像一个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洋娃娃。”
沉昔年歪着头，认真地等着她继续说：“现在呢？”
“现在更有血有肉了，笑更发自内心，也知道生气要反驳了。”
许诺说着，靠在椅子上，双手撑着后面的桌子，满脸都是认真地思考：“好像就是从纪潇燃出现开始的。”
“？？？”
沉昔年心里一惊。
许诺悠悠地接着说：“感觉你们俩之间气场很合啊，就像认识很久一样，而且说真的，他比程嘉文可强多了。”
沉昔年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是比程嘉文优秀，但是为什么要把他俩放在一起比较？”
听到她的问题，许诺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外星人：“沉昔年你不是吧？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
！！！
沉昔年只觉得自己听到许诺的话之后，心脏又像最近那样突突地狂跳，好像迫不及待地像从嗓子里窜出来看看这个美妙的世界。
他，喜欢，自己？
许诺见她杵在那一动不动，脸上肉眼可见的变红，就像亲眼目睹一个桃子从青涩变成熟。
“不……不会吧？”
沉昔年虽然这么说，但脑海中的记忆涌现出他们从瑾镇朝夕相处到回到学校的点点滴滴。
他为了自己揍程嘉文，大半夜带着酒听她啰嗦。
他为了让自己开心故意输钱给自己，找大家一起准备惊喜哄自己开心，还为自己写那么露骨的歌。
他看见自己受伤哭的不成样子，天天送鸡汤到医院监督自己喝下去。
他顶着烈日抱着晕倒的自己飞奔到医务室，见自己不爱惜身体还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
还有很多很多数不清的细节。
一切的一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重现，最后画面定格在他端着鸡汤要喂自己时那张近距离的脸。
曾经的她以为，她照顾他的情绪是因为他是纪潇晴的弟弟；他对她好，是因为他看重友情。
她以为他们之间是友谊催化下的过命交情，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珍稀的种子飘进了心底，无声无息地生了根，发了芽。
那一刻沉昔年忽然笑了，自己这段时间总是反常的心跳有了解释。
“看吧！你自己的心里也有答桉了。”
沉昔年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心脏的位置：“好奇怪，跟程嘉文那个时候不一样。”
许诺一脸参破玄机的高深：“因为你也喜欢他，但你没喜欢过程嘉文。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多心了，想着你俩也没认识多久，显然，这就是事实。”
说着，她还感叹：“所以啊！爱情就是这么没有道理，不分先来后到，不论时间长短。”
沉昔年斜睨着她，好笑道：“你明明都没谈过恋爱，怎么懂那么多？”
许诺摊摊手：“我都说了靠智慧。”
沉昔年不屑：“许高冷你人设崩了呀，你现在应该叫许故弄玄虚！”
说着，伸出手抓她的痒痒肉。
“沉昔年你乘人之危！”
毫无防备被袭击的许诺笑着反击。
两个女孩打打闹闹的声音传来，紧闭的教室门口那个清瘦的身影才离开。
空荡荡的的走廊里，他的双手逐渐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