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言玄若，那张书生般柔和文弱的俊脸，墨黑神情的眸子，红润上扬的唇角……这不言玄若，这是祁溪。
“你究竟是谁？”凤无厉声问道。
“祁溪”用云袖遮住半张脸，轻声笑道：“凤无仙君这话问的可太有意思了，仙君希望我是谁呢？”
一阵细密的阴寒之气爬上凤无的脊梁，他从“祁溪”脸上古怪的表情中看出了嘲讽和算计的意味。
“言玄若，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凤无厉声道，“你想带走夜蕾？除非你在这里杀了我。”
凤无怒气冲天，这股怒气从见到言玄若开始便没有停歇过。他在心中哀恨，在替孟小满感到不值。
难道凤无会猜不到孟小满散去一身功力跳下焚天泽的缘由吗？还不是因为言玄若，或者说，孟小满是为了亲手杀死祁溪的愧疚，但是如今言玄若和祁溪已经混为一谈，凤无也不愿多做区分。
可是再看言玄若，那张越显得妖冶的脸上毫无愧疚。
凤无怒红中烧，他飞身向言玄若攻去，招招毙命。言玄若似乎功力大涨，他即刻召唤出黑龙，巨龙和凤无缠斗，言玄若则是一把抓住夜蕾，便要突围。
若是没有孟小满殉情跳下焚天泽的事情，恐怕凤无对言玄若的敌意也不会这样深切，但是眼看孟小满坠落时决绝的背影，凤无便身心俱寒，此时看见仍旧或者的言玄若，恨不得立即将他送入黄泉。
“凤无仙君，本魔尊来此并非和你打斗，本魔尊只是来带走我的随从，你恐怕不知道，身边少了个惯于使唤的随从，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情。”
因为长期的饥饿，夜蕾有些恍惚，她刚一开始看见言玄若清逸的身影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毕竟言玄若向来视魔仙的性命如草芥，夜蕾还从未见过言玄若为了救谁深入险境。
可是如今言玄若真的来救她了，夜蕾心中又有些希冀，或许，魔尊对我是不一样的，她这样想道。
不过此时，就连身心俱疲的夜蕾也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言玄若性格的异变。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都不是，现在的言玄若怎么变得……更加随和。
但是，随和这个词从来都不能够用在向来杀伐不断的言玄若身上。
“魔尊，你不必救我。这地牢不比其他牢房，危险四伏，魔尊还是速速离开为妙。”
夜蕾咳嗽了两声，若凤无没有出现，夜蕾很愿意跟言玄若离开，毕竟落在孟小满他们手中，夜蕾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凤无出现了，言玄若的法力高强，但是灵力和凤无也不相上下，若是孟小满赶来支援，恐怕魔尊也难以承受。这时的夜蕾因为长期关押在地牢中，还不知道孟小满已经散去一身功力坠入焚天泽的事情。
凤无和巨龙过招，他眉头紧锁，招招更加狠厉，但是黑龙并不惧怕他，似乎还更加勇猛。凤无心下深想，难道，就这短短几天的时间，言玄若的功力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凤无仙君不要执迷不悟，清月魔殿已经快保不住了，若是你在这里受伤，岂不是就成了谢承载的刀下冤魂。”
“谢承载攻进来了？”夜蕾轻声问道。她声音极轻极轻的，像是在喃喃自语。
但是言玄若还是听见了，他低声向夜蕾解释外面的情况。这更加让夜蕾受宠若惊。
三千年前的魔尊言玄若从来不会回答手下的提问，要是问烦了，他随手都能够杀死几个魔兵。即便是言玄若的亲信夜蕾也不能幸免，她曾经以为想言玄若提问，而被罚了三个月的禁闭。
可是，眼前这个耐心回应的言玄若又是谁？他身上又魔尊的魔气，这个做不得加，可是脾气性格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这种性子凤无倒是熟悉，听着言玄若细声细气的说话，凤无有种又看见祁溪仙子在孟小满身边喋喋不休的场面。
想到这里，凤无唇角微微勾起，手下的攻势也减慢了几分。
就在这时，黑龙窥得空隙，从凤无身侧猛地冲了出去。随着黑龙消失的，还有言玄若和夜蕾。
凤无一掌狠狠地拍向地牢的石壁，顿时，地牢阵阵作响。凤无大惊，他之前听过孟小满描述地牢的机关，虽说只有从外面攻击才会触发机关，但是凤无刚才那掌用尽了力气，对地牢而言也是致命的打击。
就在凤无飞出地牢的瞬间，整座地牢顷刻倒塌，熊熊火焰从倒塌的碎石中燃起。
凤无躲在侧殿旁，看着谢承载带着他的魔神卫齐刷刷围在地牢边。随后，凤无冷峻的身影便消失在夜幕中。
魔界的清晨即将来临，可是清月魔殿的黑夜才刚刚开始。
凤无来到闭关之所，见诸葛青等魔仙正在打坐修炼，便没有打扰，他找了个空座，也盘坐修炼。
刚才和言玄若的打斗中，凤无受了些轻伤。凤无明确感觉到言玄若法力的猛进，但是让凤无想不到的是，有好几次凤无的攻击露出了空隙，言玄若若是当时就下狠手，恐怕自己会命丧于地牢，可是言玄若却偏偏在紧要关头收手。
这是言玄若的计谋吗？先设计孟小满，让孟小满以为她手刃了祁溪，使得孟小满带着愧疚跳下焚天泽。第二步呢？难道是蛊惑他凤无，还是说，其实言玄若的目标和谢承载一样，都是吞灭清月魔殿？
凤无只觉头晕目眩，一阵黑暗袭来，凤无只感到周身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着，迫使他往前走。他走了很久，似乎看见了白光，而白光正中央，赫然立着一身红衣的孟小满。
这是梦吗？
凤无心中激荡，如果真的是梦，真希望不要有醒来的那天。
“小满，真的是你吗？”凤无颤抖着声音问道。
孟小满眼眉弯弯，轻声笑道：“是我，凤无，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孟小满身后的场景变得更加真实。凤无看着那一整片虚空，微微凝神便想出问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