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清朗如玉的脸上面无表情，“回你的下人房去，今后若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就别怪我直接将你赶出府去。”
虞棠知道沉屹大概是被自己惹急了。
她低着头，声音失落，“我知道了阿屹，我会注意的，那我先走了，再见。”
她说完不再迟疑，转身离去。
沉屹忍不住回头看她。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的背影有些单薄可怜。
他重重叹了口气，开始怀疑自己将她带回府这件事到底是否正确。
***
第二日天还没亮，沉屹便要出府入宫。
陆伯这时候上来，为难地问他，“少爷，夫人那边老奴实在不知如何处置，还望少爷明示。”
沉屹冷冷道：“她如今不过是沉府的丫鬟，怎么当得起夫人二字？你随便派些浣衣洒扫的活计给她，叫她不要空闲下来便可。”
陆伯面有难色，但看着沉屹冷峻逼人的脸，最终忍下了劝解的话。
巍峨宏大的皇宫内已经经过一番清扫，但还有残留的血腥味萦绕，昨日的厮杀似乎还历历在目。
沉屹目不斜视地穿过宫道，来到宣政殿。
萧天睿似乎一夜未睡，眼下带着青紫。只是眼中却散发着精光，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丝毫疲态，反而精神奕奕。
沉屹行礼问安后，便同几位陆续到的大臣开始议事。
今日能入宣政殿的都是早就追随萧天睿的心腹肱骨，几人商议着敲定了年号，又讨论了一系列登基后需要颁发的新政令，以及对那些遗留的老臣和后宫妃嫔的安置问题。
等结束的时候，已近晌午。
萧天睿让太监将几位大臣带去用膳，独独留下了沉屹。
“朕听闻沉卿昨日带了一个女人出宫？”萧天睿坐在龙椅之上，身形挺直，目光如炬。
沉屹本就不打算瞒着萧天睿，便点了点头道：“是臣的前妻虞棠，昨日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向圣上禀告，还望圣上恕罪。”
他一掀衣摆跪地行礼，没有看到萧天睿扶着龙椅的手渐渐收紧。
攻入皇城后，萧天睿就特地指了一队人马去接虞棠。
未曾想到的时候虞棠所在的宫殿已然烧了起来，里面的人四散逃逸，根本找不到她的下落。
稳定下来之后，他便派人四处清点搜查，却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负责镇守宫门的将士来报，说沉大人的手下拿着他的令牌，将一个女人送出了宫。
根据将士的描述，身形容貌都和虞棠别无二致。
因此今日才有这一问。
“朕知道沉卿对骊贵妃一往情深，又怎会怪罪于你？”他面上说着大度的话，心中却有些不快。
虞棠入宫之前，自己就对她有意。
不但容貌绝色，还是武安侯嫡女，若是能借此将武安侯拉拢过来，那对今后的夺位计划更是如虎添翼。
若不是沉屹先自己一步将落水的虞棠救起，那虞棠说不定早就成了他的四皇子妃了。
如今她虽然失势，但对于这个自己没得到手过的女人，心中还是有些惦念。
没想到又被沉屹抢先送出宫去，实在令人不快。
“不过——”萧天睿顿了顿，又道：“此女为了权势能不择手段丢下沉卿，爬上父皇的龙床，难保以后不会再次背叛你，沉卿切莫被她的美色迷惑，上了她的当。”
沉屹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微臣明白，只是微臣毕竟与她夫妻一场，如今不过是将她安置在沉府内当一个洒扫丫鬟，定不会让她近身。”
萧天睿闻言神情稍霁，“沉卿智计无双，朕相信定不会轻易被人诓骗。”
如今自己刚刚登基，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与沉屹撕破脸皮，等他坐稳皇位，再徐徐图之不迟。
他又留沉屹在宫中用了膳，这才放他出宫。
回到沉府，沉屹刻意不去想虞棠的事，独自关在书房中处理公文信件。
等到暮色四合，他才吩咐陆伯摆桌用膳。
沉府只他一个主子，沉屹吃穿用度也并不奢靡，晚膳也只是简单的四菜一汤。
丫鬟上完菜后便躬身退下了。
沉屹刚要动快，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身形娇小，即使穿着简单的丫鬟服也丝毫遮掩不了脸上的丽色。
“少爷，奴婢服侍您用膳。”她轻声说完，便上前拿起桌上的公快，替他夹了不远处的一块桂花藕片。
当沉屹抬眸看清她的面容时，额头青筋忍不住跳了一跳。
“你来做什么？”他问。
“陆伯说这边人手不够，让我来帮忙啊。”虞棠笑得一脸无辜。
见沉屹还想说什么，虞棠又道：“少爷说了让我当丫鬟，不会这么点小事都不舍得让我做吧？”
沉屹知道她故意激他，但一天不怼她总觉得浑身难受。
“身娇肉贵的骊贵妃，也会伺候人？”他忍不住冷哼。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虞棠挑衅地瞪了他一眼，将夹着藕片的快子递到他唇边，“来，张嘴。”
沉屹黑着脸，“谁教你这样伺候用膳的？”
虞棠手中的快子顿住，像是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唇，最终叹了口气道：“好吧，真受不了你。”
她缓缓张开嘴，将藕片衔在自己口中，凑到了沉屹面前。
薄薄的樱桃小嘴叼着煮得软烂的桂花藕片，褐色的透明糖液沾染在唇边，彷佛下一秒就要从唇角滑落。
沉屹看着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的脸，童孔忍不住抽缩了一下。
偏偏她还恍若未觉地眨了眨眼，抬着小巧的下巴，将藕片送到了他的唇边。
眸中带着粼粼水光，像是在问他怎么不接。
沉屹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夹杂着桂花的甜腻芬芳，无孔不入，让他的大脑都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虞棠看着他傻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这人也太好撩了吧？
头顶的好感度好像只有-20了呢。
她伸手轻轻捏住沉屹的下巴，以唇渡去，将藕片塞入了沉屹微张的薄唇间。
两人的距离只隔着一片薄薄的藕，清浅的呼吸扫过沉屹的脸庞。
他的耳根便不可抑制地通红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