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 > 其它小说 > 我在东京斩断不死 > 第三十一章 食人的妖怪全文阅读

带着口罩和墨镜的女人撑着阳伞,明明今天天起不错,她却裹得严严实实。

脸部的刀伤又开始发作了,池田朋美从那晚的地狱中逃了出来,天狗与鬼神战斗的余波波及到了她,坚如钢铁的蛛丝包裹的巢穴在那升起的紫黑色天星面前宛如薄纸。

也幸亏精心经营的巢穴为她抵挡了大部分冲击,否则她应该也会像其他妖怪一样被撕成碎片吧。

那种程度的战斗,她这样的仅仅是从里面活下来就已经需要拼尽全力了。

池田朋美现在可以说只剩下半条命,她觉得自己最近特别倒霉,好不容易从男人身上补充回来的精气空了不说,伤势又更重了。

幸好还能勉强维持住人形,不至于闹出动静被那些除妖师抓住。

她怕死。

必须找个地方藏身,慢慢恢复。

络新妇并不是游荡的妖怪,她们就像蜘蛛一样擅长编织巢穴。她在东京有不少“姐妹”,但被那少年斩去与母亲的连系的她现在不敢出现在她们的视野里,否则下场会比死还惨。

那栋灯下黑的妖怪公寓已经完了。

她咳了一口,满嘴腥味。

远处的小混混注意到了她,往这边靠了过来。

她忽然笑了,闪入身后的巷子里。

送上门的猎物。

穿着黑色束脚工装裤留着牛粪头的高中生三步并两步追上,望着空荡荡的巷子,一口唾在人行道的砖面上。

真是晦气。

虽然那女人把自己裹得很严,但以他多年的泡妞经验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女人身材绝对很劲爆,但这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不……

等等!

他忽然想起,这里应该是死胡同来着。

横田庆介舔了舔唇上的舌钉,鼻子使劲嗅了嗅,浓厚的脂粉味道令他迷醉,以至于那核仁般的大脑自动忽略了藏在脂粉味里的另一种气味——血的气味。

他打理了一下自己的牛粪头,又使劲活动活动筋骨,从衣兜里取出一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巧克力吃掉。

一会儿即将爆发一场大战,事前要补足力气才行。

巷子没过多久就走到头了,如他所想,先前的女人蹲在地上捂着嘴,背对他的肩膀微微颤抖。

横田庆介闭上眼,又使劲吸了口那迷人的香味,他将双手插在兜里,身子前俯。

“喂,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味儿最正的极道弹舌,他脸上挂着恶心的坏笑。

他也有一段时间没开荤了,学校里的小太妹哪儿有野味有意思。

这里是足立区,山谷地区,东京最底层的人聚集的地方,即使是东京的本地人也不会愿意来这里,更别说游客了——除非想体验日本最正宗最传统的极道文化。

江户时期,山谷周围有风俗场所聚集的吉原,也有江户三大行刑地之一的小塚原,这里自江户时代起就是娼妇,流浪汉,屠户们行走的地方。山谷中心有地方名叫泪桥,古时有一座桥架设在此地,桥那头便是行刑场,犯人过了桥就再回不来了,这里即是犯人亲友们洒下眼泪的地方,故得名泪桥。

曾经房地产业兴盛的时候,山谷就成了建筑工人等短工们的聚居地。之后经济爆炸,落魄者和高龄老人也大量涌入这里。

正因为如此,山谷向来治安混乱,法令不行,对普通人而言条子不如雅库扎(ヤクザ,黑涩会的意思。)管用。

暴力是这里的主旋律。

这种四战之地很难有一个真正的主人,如今附近的几个大组都想吃下这片地盘。毕竟和其他比较富庶的区比,山谷的高校里充斥着大量新鲜血液,大量的青壮年无处可去,成为渴望加入极道的若众之一。

拿下这里就等于拿下了未来。

横田庆介便是有这种志向的家伙。

极道里等级分明,一般而言一个组内组长是一号人物。若头为二号人物,也是下一任组长最有利的候选人。若头辅佐同时有几个人担当,并列为三号人物。

当然,这都是横田庆介根本接触不到的层次。

若头辅佐再往下就是舍弟头,算是领导舍弟的小头头,然后是舍弟头辅佐,最后是舍弟——这是极道里等级最低的小弟,大部分在街上游荡、调戏妇女、收保护费的都是这样的人。

至于若众,属于有意向成为极道一员的人,必须得到组内的认可才能成为舍弟。他们在外并不能打出组的名号,严格意义上而言他们并不是极道的一员。一般而言,渴望以后成为雅库扎的高中生多是这个层次。

组上还有会,会长就相当于大家长,当然那种人在横田庆介眼里都是如鬼神般的人物,能见上一面都是三生有幸。

不过和那些只能够从最底层爬起的蠢蛋不同,他表哥是新鼠组的舍弟头,只要他一毕业直接就能成为新鼠组的舍弟。再混上几年,手下有三五个人,成为舍弟头是板上钉钉的事。

倘若表现勇武被上头的大佬看中,单独领一批人出去新建立一个旁系组也不是不可能。

而勇武之人自然是不能循规蹈矩的。

像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扭曲的极道文化让他对良知嗤之以鼻。在他小混混的观念里,女性不不过是强者的玩物,初中他便对班上女生用过强了,可惜高中太烂,学校里全是小太妹,予取予求反而没意思。

暴力能解决一切事情,如果不能,那就是不够暴力。

而现在,又有机会可以品味弱者的哭喊了。

横田庆介伸出手,搭在她肩膀上。

“喂,叫你呢。”

倘若对方是住在这附近的本地人他或许还会掂量掂量,看看她背后有没有什么人。

但他并没有在附近见过这女人,那就无所谓了。

这里很少有人来,他本来也只是临时路过,只能说今天运气不错。

他的手不老实地伸过她的肩膀,用手肘弯卡住她的脖子,手掌在某个高耸柔软的部位狠狠捏了一把。

对方颤抖一下,也没有吱声。

横田庆介兴奋起来,手掌往上卡住她下巴,对方如果不想下巴脱臼就必须跟着他的力道往上站起来。他已经很熟练了,总会碰到有女生想用这种办法抵抗,但是没用,在本地,他有一百种办法让她们乖乖听话。

对方真的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横田庆介满意地笑了笑,心想一会儿温柔些,不至于弄得像杀猪一样。

他整个人顺势贴了上去,一只手环过她的腰,往下伸向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另一只手在她脸上乱摸起来。

他手感很好,一般只要摸一摸就能大概脑补出这女生长什么样。这也是一种小情趣,不过对方应该还没仔细看过他,当她仔细看到那张长满麻子,额头有一个瘤和几道疤的恶心的脸后,会是什么表情呢?

会像以前那些女生一样,忍不住吐出来吗?

横田庆介忽然期待起来。

心底的变态欲望即将得到满足,他整个人都快hight到不行了。

他闭上眼睛,粗糙的手掌在她脸上滑动,动作柔和得像抚摸一件艺术品。

怎么……有点毛茸茸的?

嘴……嘴巴为什么是这样?

鼻子呢?

他吓得松开手,瞬间萎了下去,整个人像碰了高压电网一样跳了起来,又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在地上。

“小弟弟,不继续吗?”

女人转过头,八只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的期待令他大脑都在颤抖。毛茸茸的蜘蛛的脸上印着诡异的潮红,天知道他是怎么在蜘蛛脸上看出潮红的?

温度已经渐渐回暖了,大热天的,他却浑身发冷。

“救……救命啊!妖怪!!!”

横田庆介大喊道。

但是没用,这里没什么人,就算他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池田朋美蹲下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一收一缩,看得横田庆介忽然又立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这种时候还能立起来,理性告诉他根本不该立起来,但是它就是立起来了。

池田朋美嘴角流出绿色的涎液。

她已经快忍不住了。

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喊——“吃了他!”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不同于以往的吃法,而是真正的

络新妇是食人的妖怪。

为了活下去压抑住的食人欲望与重伤之后急需补充能量的本能交织在一起,撕破理性,接管了她的身体。

八只螯足在巷子的阴影里显现,其中一些已经断了,另一些也伤痕累累。未被矮房遮挡住的阳光漏在她身上,发出滋滋地热油滴入水中的轻响。

但她顾不上疼。

没有什么比这顿美餐更重要的事。

横田庆介早已吓得不敢动弹,事实上倘若他愿意冷静下来反抗,虚弱的池田朋美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但是人类千年进化的保险机制害了他,在面对自己所不能理解的危险时,大脑会一片空白让身体停止运动。

他就那样呆着,看着比人大的蜘蛛咬了自己一口。

然后他就动不了了,麻痹的毒素游遍他的全身,不消一会儿,肉便被化成了液体,风一吹,晃荡晃荡,像装满水的皮袋。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都还没死,对方留下了他的首级,让大脑没有被化成浆糊。

这是藏品。

络新妇是喜欢收藏男人首级的妖怪,失去理智的池田朋美如今完全依靠本能行动。

她用前螯摘下他的头,咬开他的肚子,慢慢吸食,一点儿不漏。

良久。

女人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身边的人皮软软地搭在地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

她忽然想起什么,取出手机。

在她专门申请用来和某人通信与打钱的账号上留有一条刚刚发来的简短的信息。本来以为只会单方面通讯了,没想到……

这是那晚之后他第一次联系她。

明明是那么恐怖的怪物,造成现在的苦难的罪魁祸首,也是她如今的主人。她本该畏惧,颤抖,像躲避她曾经的母亲一样竭尽全力躲开。

不知为何,她无比期待。

她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人皮发愁。做了事情就会留下痕迹,即使竭尽全力去掩盖,始终都会留下痕迹。除妖师们就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即使藏到如此混乱的平民窟,也能寻着味儿找来。

她就近找了个垃圾桶,也不嫌脏。解开别人的生活垃圾将它和横田庆介不瞑目的人头一起放了进去。

她有些累了,不打算继续花那么多心思躲躲藏藏了,随便处理了一下。

现在的池田朋美更在意少年发给她的那条信息。

那信息上写着——[地址,有事找你。]

会是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