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璇玑看着她悲伤含泪的眼，“你让我救一个妖？”
“师姐，从前种种都是我的不是，是我鬼迷心窍，陷害了师姐，你要打要骂，我绝不还手，也绝无怨言。”
“烟儿！”应思拉住沉半烟，“你别求她！我没了妖丹，已是不成了，只要能带你出去，我应思此生别无所求！”
沉半烟心痛难当，对着公仪璇玑跪下，脸上的神情可比那日在凌霄派正堂真诚多了，“师姐，应思他虽是妖物，但他从未害过人，他本是要修炼成仙的，是我诱他入世的。”
她何尝不知一只妖失去了妖丹意味着什么？但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即便只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她也要去一试。
沉半烟哀求道，“师姐，我求你救救他！”
公仪璇玑冷漠的说道，“可他刚刚杀了四名弟子。”
沉半烟怔然看向应思。
应思避开了她的目光，算是默认了。
沉半烟回过头，头深深的磕在地上，秀颜沾染上积雪，满脸满眼的泪，“那他一定是为了救我，一切罪孽都在我的身上，我愿意一力承担，师姐，我求你，求你救救他吧！”
她从前总认为男人多是虚情假意，她对那些男人也多是利用，那么多对她许过终身的男人，只有应思是她最瞧不起的妖。
可愿意为她豁出性命来救她的，也是应思。
“师姐，我求求你了！”沉半烟又朝公仪璇玑磕了一个。
这次，她的头埋在积雪里，没有抬起来。
公仪璇玑冷漠的脸上多了一丝动容，她正欲开口，身后却传来了白沧的声音。
“她救不了他。”
白沧冒着风雪走到公仪璇玑身边，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的妖丹已经碎成了齑粉，没救了。”
白沧的话，简直比思过崖的冰雪还要冷。
公仪璇玑抬眸看向白沧的背，少年好像长高了一些，都能替她遮挡风雪了。
沉半烟伏在地上，放声痛哭。
“烟儿。”应思伸手去扶沉半烟，“没事的，烟儿，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听了应思的话，沉半烟哭得更大声了。
“任星和已经带人往思过崖赶来了，我们走。”白沧拉起公仪璇玑的手，转身就走。
应思紧跟了几步，伸手拦在他们跟前，简短的说，“我用一物，换你们带烟儿出去。”
彷佛怕他们不愿，应思连忙将东西拿了出来，“这是青丘圣物——幻颜，使用者佩戴它，可使容貌千变万化。”
那白色的珠子在应思手中散发着神秘的光辉，珠子里面彷佛有星河运转，漂亮得不可思议。
白沧伸出两指捏起那颗珠子，对着天光看了看，然后扔进公仪璇玑手中，冷澹的吐出一字，“可。”
应思松了一口气，将沉半烟推上前，“烟儿，你跟他们走吧，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了。”
“我不走！”沉半烟的脚却跟焊在地上似的，“应思，你在这里，我便哪也不去！”
应思越来越虚弱了，妖力溃散，使他逐渐看不清沉半烟的脸了。
他狠了狠心，一把将沉半烟推开，“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沉半烟又跟了回来，“我不走！”
一人一妖拉扯几个来回，白沧终于不耐烦了，他一把拉过应思，伸指探入他的眉心。
他最不喜欢欠人人情了，幻颜既已收了，那便用别的交换。
沉半烟大骇，“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救他吗？”白沧手指没动，睨着沉半烟，“人形我是救不回来了，一只狐狸还是可以的。”
白沧施法定住应思，然后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应思的周围画下了一个血阵。
公仪璇玑看着那个阵法，逐渐邹起了眉。
这个是进阶的转生阵法，她在仙界时都甚少见过，卫沧一介修真界散修，是如何习得的？
还画得这样准确。
转身阵法在白沧最后一笔画完的时候，便运转起来，阵法里的应思渐渐的褪去了人身，成了一只毛色青灰的狐狸。
应思的最后一眼，还是看着沉半烟的。
白沧率先转身，招呼公仪璇玑，“走了。”
狐狸闭眼躺在地上，呼吸微弱，沉半烟抱起狐狸，贴近自己的胸口。
公仪璇玑心有不忍，“失去了八条尾巴，便失去了所有作为大妖时的记忆，从此以后，就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他不会再记得你。”
沉半烟抬起眼，泪珠晶莹，“多谢师姐。”
“我做的错事太多，就不出去了，余生恐怕再也见不到师姐了，师姐珍重。”她微微的笑着，笑容哀伤又释然。
公仪璇玑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
“你竟然想要甩了我！”
快到思过崖的入口，白沧终于发飙了，怒声质问她，“左璇玑，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公仪璇玑本来蔫头耷脑的，闻言反唇相讥道，“你就是狗，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你......”
白沧刚要和她吵，就看见思过崖入口站了一大堆的人。
为首的是任星和，已经有弟子进入了思过崖查探情况了。
公仪璇玑停了脚，“怎么办？咱们走不掉了。”
“用幻颜。”白沧当机立断，“你变作普通弟子混出去。”
“那你呢？”
“我自然有办法出去。”白沧对于公仪璇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他，有些意外，“你先走。”
这种‘你先走，我断后’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公仪璇玑拿出幻颜，用它变作了一个男弟子，然后混入了那群来探查的弟子中间。
公仪璇玑随手指了个方向，“那边好像有九尾妖狐的踪迹。”
弟子们便向着她指的方向去了。
她的心口怦怦跳着，生怕被人发现，不由得看了白沧的方向一眼。
白沧已经消失不见了。
公仪璇玑定了定心神，尽量不引人注目的挪出了入口。
尽管她已经尽量小心了，但那么大一个人出来了，任星和怎么会没发现？
“站住。”
任星和眼风扫过来，这个弟子有些眼生，又有些眼熟，说不上在哪见过，又好像从没见过。
“你怎么出来了？可是有什么发现？”
任星和的话一出口，其余留守入口的弟弟齐齐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