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忽地凝重。
陆昭未拆穿沉桃的诡计,沉桃也不清楚陆昭心中所想。
总归未酿成什么大错,沉桃吁了口气,“我该回去了。”
“回去?”陆昭攥住沉桃的手腕,“亲也亲了,咬也咬了,小桃子这是不打算负责了?”
沉桃:“……”
负什么责?
明明是你先灌我酒的!
沉桃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皮笑肉不笑道:“师父不是也亲了我吗?”
陆昭故作恍然地哦了声,一本正经道:“让你醉成那副样子,又对你做出那种事,为师理应对你负责。”
沉桃懵怔地眨了眨眼。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怪不得不拆穿她的意图。
合着是吃准了她有苦不能言,在这给她下套呢。
沉桃作势按揉太阳穴,“我头有些痛,先回去了,不打扰师父了。”
陆昭古怪地看了眼沉桃。
这人昨晚还口口声声说喜欢他,怎么今早这般疏离他了。
她怎么这么别扭?
这女人太过木讷,欲擒故纵的把戏她又不吃,只得委屈他主动些了。
陆昭轻笑一声,攥住她的手腕往回拉,“为师就在你旁边,你头疼就这么自己忍着,也不求为师帮你看?”
沉桃踉跄栽进陆昭怀里,那双娇软小手搭在他的胸膛上,她忍不住轻戳了下那身腱子肉。
她之前还觉得陆昭和帕苏尔很像。
如今再看,怎么可能像嘛。
帕苏尔虽长得好看,可那副身板太过弱不禁风,哪像陆昭这么强健。
这才是草原男儿该有的样子嘛。
陆昭任由那双不安分的小手上下摸索,过了半饷后,他才开口:“摸够了?”
陆昭浑不在意那突然瑟缩的小手,他轻掐下她腰侧的软肉,“这下不光又亲又咬,身子也被你看光了,按照你们中原的规矩,你应当对我负责。”
沉桃已经习惯了他的无赖,兜了一大圈子,又绕了回来。
“师父喜欢我什么?”她问。
她是真的不知道陆昭到底喜欢她什么,喜欢她庶民的身份,还是喜欢她什么都不会的柔弱性子。
“你长得好看,为师喜欢。”答桉脱口而出。
沉桃一噎,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白,“……大护法也好看。”
“沉南没你好看,没人比得上我的小桃子。”
沉桃皱了皱眉,面露古怪地看了眼陆昭。
这话,她怎么觉得分外耳熟呢?
陆昭拍了拍她的头,又低眸看了眼那身白衫,“为师给了你那么多钱,你怎么还整日穿这身白衣。”
公主自食其力也就算了,怎么连爱美之心也被消磨没了?
沉桃顿了顿,当初她只是想当个平平无奇小透明,所以穿衣打扮上越朴素越好,后来倒也习惯这种窄袖华衫了,行动方便又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行动方便。”沉桃如实道。
她随意一扫,这才发现他耳上挂着她送的玛瑙流穗耳坠。
这人怎么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
她昨晚真的没做什么吗?
或者说,她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沉桃烦闷地按揉眉心,试图想起什么,可昨夜的记忆朦朦胧胧,她也只能忆些不重要的片段。
果然,喝酒误事。
陆昭全当看不见她那些小动作,他将人抱到自己怀里,帮她按摩,“这次去乌越城,可有见到南萧霖?”
“见到了。”沉桃一想到这事就头疼,“想不到他竟然把萧梦瑶做成人彘,还放在大街上给人看。”
虽说青玉国律法也严苛,可也有十几年未曾有人被处以这种极刑。
“哦?”陆昭觉得新奇,“那南萧霖素来和善恤民,还能在冬酒节做出那档子事,倒是有趣。”
他倏然想起衍枝亦是被人陷害而死的。
可他这些年都未曾想过给她报仇。
报仇吗?
那女人把他当成男倌囚在质子府,他干嘛要替她报仇啊?
就让她做个孤魂野鬼,看着他同别的女人亲近,不是很有意思的事吗?
而且,她也能陪在自己身边。
沉桃低眸看了眼自己褶皱的白衫,她抬起袖子轻嗅,仍残留着昨夜的酒气,“师父,我该去梳洗了。”
这话说完,便一熘烟跳下榻,提着靴履往外跑,生怕慢走一步就会被抓回去。
陆昭瞥了眼沉桃,嗤笑一声。
明明想要接近他,却总是躲着他。
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别扭的人?
.
皓月居后方有一处名唤瑶池的天然瀑布,飞花碎玉,轰鸣若响雪。瑶池不远处便是镜宗门弟子的练武场。
沉桃悠闲坐在瑶池旁赏景,折腾了这么久,不是忙着接玄杀令,就是完成陆昭交代的任务,如今总算有功夫能歇息几日了。
已是早春,林中的雪大多化散,沉桃慵懒靠坐在大树下,吃着蜜饯,赏着雪瀑,怡然自得。
练武场的弟子练剑半日,身子早已疲惫不堪,不由得瞥了眼远处悠哉的姑娘,心里暗想:“果然皇宫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纵使没有武力,靠那鬼精脑袋也能混的风生水起,哪像他们,整日累死累活苦练剑法,就为了有朝一日能进玄杀阁,飞黄腾达。”
练武场的康锵刀剑声传入耳畔,亦混杂着不算友好的争吵声。
“就这病弱身子还敢同我们争抢,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是啊,也不知护法怎么收了你这种孬人,除了这面相,你还有其他用处?”
其中一个弟子咯咯直笑,“小白脸,还想诱惑师姐,那可是我们庞哥的心尖人。”
另一个弟子推他一下,“去去去,别胡说。”
“我没有……”
沉桃竖起小耳朵听着八卦,听到打骂声愈演愈烈,沉桃不由得转头循声望去,只看到一名身穿白衣的弟子,被其他几人揣进雪堆里,弄得雪泥满身,脏污不堪。
她突然想起帕苏尔被欺负的样子,亦是像现在这般,被人肆意践踏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许是这场面让她想起了帕苏尔,沉桃忽地想大发慈悲帮帮这个可怜人。
沉桃转过身,杏眸微弯,脸上挂着几分天真笑容,问:“师兄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