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冬！”
苏长安的门连夜被敲响，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发现张远正在门口。
“怎么啦？”苏长安揉了揉还眯着的眼睛，见张远颇有些焦急。他又抬头看看天空，大概距离辰时还有不少时间，“时辰还早，你这么早叫我作甚？”
张远一把拉住苏长安就要往外走，边走边说：“马市要复开不了了，兀良哈三卫出尔反尔，不把马拉过来！大哥已经去汪直那里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张远的力气很大，苏长安拔不过他，只能大喊：“哎哎哎！你总得让我穿个衣服吧！”
等苏长安穿好衣服，张远就和他来到了汪直的住处。
此刻的汪直，正坐在屋中，面色铁青，等着兀良哈三卫解释为什么不带马来市的原因。马市官已经去兀良哈三卫询问情况了，但还没有回来。
此次，广宁和开原两处马市复开，以广宁为先。
不仅辽东的几个卫，辽东附近的都司都派人过来买马，就连五军都督府的人也派人过来了。大家都想为大明军增添马匹，加强军队建设。
如果马市一开，没有马可买，事情很快就会传到朱见深的耳朵里。到时候，不用尚铭和万安他们弹劾，汪直就会被扣上办事不力的罪名，失去权势。
“都去这么久了，这些人怎么还没回来！”汪直将杯子往地上一摔，梁指挥使一干人等就害怕得全部跪下了。
赫连明墨以往看见的汪直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让人感觉到这个年轻的太监城府极深。
不管是看见被蹂躏得浑身是血的大官，还是得知自己立功的机会被别人抢走，他顶多也只是皱皱眉头，生个闷气。
赫连以前惹到他的利益时，他也只是瞪了赫连两眼。像今天这样怒摔茶杯，脸上气得由青转红，还是第一次见。
丁无忧跟了汪直很久，知道他的脾气，虽然表面笑嘻嘻的，实则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打人。尤其是西厂办事不力之人，丁无忧也是吃过几道响亮的巴掌的。
但是，只要事情办得好，汪直能给的奖赏，比起尚铭和锦衣卫，要多得多。
见汪直动怒，丁无忧立刻站出来说：“督公，不如……由我去办。”
汪直正准备挥手，让丁无忧去办，赫连突然站了出来，说道：“兀良哈三卫原本很和善，也很配合，如今突然出尔反尔，一定是有大事情发生。马市官去了这么久也没动静，证明以他们的官职，处理不了这样的事情，不如……汪督公亲自走一趟。”
汪直显然觉得赫连明墨分析事情的能力非常之高，所以，就听了他的话，亲自来到了朵颜卫的地盘。
其中一名马市官还在这里与朵颜卫交涉，大概是见到朵颜卫一脸凶恶的样子，颇有些低声下气。一个文官虽然口才好，但是经不起吓。
汪直一进屋，朵颜卫的脸瞬间就变了，但还是强撑着摆出架子。
汪直也不理会朵颜卫，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开口问道：“朵颜卫为何不去马市啊？”
朵颜卫听到后，都囔了一声，说道：“我们来参加马市，是希望和大明友好交易，不是来供税的！”
汪直一听，心想建州卫才刚刚谈妥，你们这里又要大明减免税务和朝贡了！妄想！
于是，汪直开口道：“马市是由大明所开，也是幸得大明庇佑，你们才有了粮食和铁器。让你们交一点税，上一点朝贡换取和平相处，有何不妥？”
“交税可以，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收税！”朵颜卫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唾沫星子横飞，“再加税，我们连马的草料都要买不起了！”
赫连听到朵颜卫的话，心中疑惑起来：草料在兀良哈那里并不值多少钱，这谁都知道。朵颜卫说得如此夸张，可能并不是托大，而是税务上确有问题。
“你方才说，一而再、再而三是何意？有人跟你多次收税吗？”赫连问道。
朵颜卫点头，看了眼面前的马市官，一摆手：“不是这个官，是另一个官，有两个人，每天都来收大量的税，不交就不让参加马市！”
汪直怒道：“是哪两个！”
“我怎么知道大明有什么官！”朵颜卫着急道。
赫连明墨思索一番，说道：“既然不是马市官，那么与朵颜卫交涉复开马市的，就只剩下通事了。”
听了赫连的话，汪直一挥手：“把所有通事全部带过来！”
约过了半个时辰，通事们就都被抓了过来。他们觉得奇怪，怎么好好地被抓来了朵颜卫，但一看见主座的汪直，立刻纷纷行礼。
朵颜卫一瞧，立刻指出了一名通事：“就是他！”
被点名的人叫做刘海，此刻的他有些惊慌失措，想逃走。但西厂蕃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立刻上前将刘海拿了下，按在地上。
“我把他们扣下的钱还给你，并且给你们三卫免去这三日的税务，你能立刻将马带入马市吗？”汪直见刘海被拿下，恢复了平和的样子，对着朵颜卫说道。
朵颜卫一喜，立刻道：“可以！我马上就牵马！”
看着朵颜卫兴奋地跑了出去，汪直走到刘海面前，抽出旁边蕃子的佩刀，一刀斩下刘海的手。
可汪直狠是够狠，力气却不是太大，那断手砍到一半，刀就卡在了骨头上，疼得刘海吱哇乱叫，差点昏过去。
“丁无忧。”汪直冷冷说道，“交给你了。还有一个人，也交给你了。”
丁无忧接过汪直手中的刀，应了一声，露出一副邪魅的模样盯着刘海。
赫连明墨当然知道西厂的手段，当即跟着汪直走了出去：“汪督公，此人还是交给衙门处理比较妥当。”
“赫连大人，很感谢你们斩妖卫的协助，破了五马分尸桉，此事……我一定会禀明陛下。”汪直只字不提刚才发生的事，看来就是要用西厂的方式解决。
赫连明墨眉头一皱，没有再说话。回到客栈，准备带着苏长安和张远回斩妖卫所。
马市在欢声笑语之中复开，彷佛这一个月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