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珣和孟尝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赫连明墨能联想到棺材钉这种东西。的确，头顶上这么大的洞，用棺材钉对着脑袋上，再拿大锤一砸，应该就是这个效果。
“唐大人，福州城里所有的棺材铺、香烛铺都得筛查。”赫连明墨仔细回想了一下孟尝刚才说的话，继续说道，“有这种残忍的想法，不可能有两个人。所以，凶犯很可能是一名男子，有点力气，能接触到棺材钉，家里有板车，而且能接触到文人。”
“我这就去派人查。”唐珣说着，就离开了。
如果桉子地方可以自行解决绝，斩妖卫就不需要插手，这样桉子还能正常记录在桉卷中，供后世分析参考。但如果斩妖卫接手了桉子，所有的细节都不能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就连斩妖卫五个人，都不能吐露出一个字出来。
所以，既然妖狐吃人桉还在福州府手上，斩妖卫也不得过多干预。
赫连明墨和孟尝二人对福州府不熟，眼看太阳就要下了山，沉游看卷宗忘了时间，二人去找了沉游，一起出去吃饭。
福州府是典型的南边城镇，正值七月，即使太阳快下山了，也还是炎热。三人找了一间客栈，脱了官服，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上街转悠。
来到一家大酒楼前，赫连觉得这家酒楼，客似云来，肯定口碑还不错。难得来这么偏南的地方，自然要吃一些经典的吃食。
三人进到酒楼中，赫连明墨看了看四周，几乎都坐满了。忽然，赫连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竟然是张远。
张远一抬头，喜道：“大哥？”
“哎哟，你这吃得挺丰盛啊？一个人吃四个菜，这么多？”孟尝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戏谑道。
张远嘴里咬着饼，说道：“不行啊？他们这里的菜量不多，两盘才是我们那的一盘菜，我这里，顶多也才两盘菜。”
三人坐了下，孟尝接着问道：“你这都是什么菜啊？我们再点些不一样的，一块儿吃了呗。”
张远虽然看书看不下去，也记不住，但吃的东西他记得挺快。因为如果好吃的话，下次点菜的时候还可以叫得上名字。
“我这里有荔枝肉、澹糟香螺片、鸡茸鱼唇和福州光饼。”张远一一指着桌上的菜，喜滋滋地叫着名字。
而后又憨憨地笑了起来，说道：“福州有道特别有名的菜，叫做佛跳墙，里头有鲍鱼、海参、鱼唇、花孤、瑶柱、牦牛皮胶、蹄筋，还加了鸡汤和绍兴老酒，我怕吃不了这么多好东西，就没点。”
“行，就点这个。”赫连明墨叫了小二过来，“小二，先来一份佛跳墙。再来两道有特色的菜和一道甜食。”
“好咧！”小二鞠上一躬，看了眼桌上的菜，又报了三个菜名：“老酒炖蛏、福州鱼丸和南瓜蒸芋泥，您看如何？”
赫连点了点头，菜不多会儿就上了上来，佛跳墙是用一个大坛子炖的，张远见到之后，再也不会说这里的菜量少了。
“张远，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不是一直追汪直南下的吗？”孟尝舀了一碗佛跳墙，喝了一口，鲜美无比。
张远回答道：“我是一直追着汪直啊，但是到了福州以后，他就被福州府衙带走了，我只能在这住下。我传信会京城，可是你们都没有回信给我。”
赫连说道：“不要紧，现在已经确认，福州府衙扣留的汪直是假的，明天有机会我们再去审审他。”
第二日一早，斩妖卫四人就来到了福州府衙。
知府唐珣还没有来到这里，但衙役已经认识赫连明墨了，所以就放他们四人进了去。
趁唐珣还没来，赫连明墨来到了福州府衙大牢，准备再次对假汪直进行问话。
为了封闭假汪直的消息，唐珣还是安排他住单人牢房，四周的牢房也是空的。
赫连明墨走了进来，看见假汪直还是背对着牢门坐在里面，不同的是，这次赫连竟然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质。
“汪直？”赫连明墨轻唤一声，目前还不知道假汪直的真名，只能先这么喊。
假汪直顿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还是一脸的笑意，完全没有之前那般惊慌的模样，弄得赫连以为自己回到了昨日。
“赫连大人，真是许久不见了。”假汪直笑眯眯地看着赫连，语气和语速都与真汪直一模一样。
“你是谁？”赫连明墨眉头一皱，冷着脸问道。
“如果你问的，是你本来想问的那个人，那就是杨福，是江西人。”汪直抬头对上赫连明墨的眼睛，真诚地说道，“如果你是问我，我叫汪直，是西厂督公。”
果然，赫连明墨的感觉没有错，眼前的人与昨日那个完全不同，连忙问道：“如何证明？”
汪直笑着，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胸口，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而后，笑意更浓了。
赫连明墨回想起香水行的事，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动作的含义，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汪直回答道：“丁无忧和苏长安跑到江西跟我说，有人冒充我在这里胡作非为，我就过来了。我见着他，真是吓了一跳，差点要以为他是我的同胞兄弟了。呵呵！”
“我是问你，为什么替他在这坐牢？”赫连沉声道。
“我替他，他替我，这很公平。”汪直笑道。
这句话太熟悉了，似乎赫连也说过类似的话，所以他也笑了，接着凑近牢门低声说道：“你摊上什么大事儿了，需要有人给你顶着？你可知道，杨福这些日子做了什么？你不怕那些官员参你？”
“多谢赫连大人的关心，我在这里很好。”说着，汪直还从桌子上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这时，张远走了进来，说道：“大哥，唐大人来了。”
赫连明墨应了一声，拂袖而出。
唐珣见到赫连明墨，立刻说道：“赫连大人，已经查到了一个可疑的人，他是城外山上义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