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
最清楚的人是乔博衍，他心中如果没有这个答案，根本不可能由着胡炜编造一通。
有那么一瞬间，乔博衍还挺喜欢他的。
八卦的嘴，悸动的心，都是胡炜没有的。
最紧要的是，胡炜本性善良，拎得清是非对错。同他皇后阿姐完全相反，成天想着都是如何算计人。
就冲这点，乔博衍也不能真将胡炜置于险境；万一哪一天自己护不住她了，还能有个不怎么靠谱的指望。
胡皇后还是家大业大，根基深厚，非一般力量撼动不了。
乔博衍思前想后，决定慢慢接近胡炜，人品有没有问题的，每一个细节都能看出来。
乔博衍认真地同沈玉讲大道理，她还真听得一字不落，好半天支吾了一个字“啊……”。
“怎么？”乔博衍显然没有意识到沈玉的惊恐，语气依旧平和，“我哪句话说错了？”
沈玉下意识摇头，“没有没有，乔教头金口玉言，我受益匪浅。”
乔博衍仍在回味她的“阿衍”“阿衍”之中，冷不丁被旧口“乔教头”击溃了防线。
不是软绵绵的“阿衍”吗，这胡炜还没走多远，沈玉倒是原形毕露了。
“沈玉，你叫我什么？”
不得不说，乔博衍挺享受被唤“阿衍”来着；但这种期盼和欣喜，又不能从他眼睛里跑出来。
他和她之间，隔着的又岂止是血海深仇这般简单。
还有一个尘封在心底的秘密，乔博衍打算瞒下去带到下一个轮回去。
“乔教头，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沈玉装是不可能的了，到底是妖族神识，哪里肯轻易由原主替代了干净。
“光天化日下，孤男寡女的打情骂俏，是否该顾及一下祖宗的颜面？”
胡炜明明走得挺前面，可传过来的声音挺洪亮的，一席话顿时让沈玉的脸颊红成了苹果。
“听见没，注意点。”乔博衍很是满意沈玉的反应，红扑扑的小脸蛋，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沈玉白皙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眼睛更是淡漠到骨子里的冰冷，不屑道，“乔教头，你要是不想当‘阿衍’，随时都可以和小国舅爷摊牌，何必要继续伪装下去。”
她也不怎么满意乔博衍的敷衍，说是扮作一对夫妻，可总归都是只有自己在出演。
该配合她演出的人却处处都透着表演痕迹，旁人一打量就知道真假。
哪知乔博衍并不满足于现状，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地耍流氓，要这么就放弃了，未免太过可惜。
乔博衍反守为攻，一把揽住纤细的腰肢儿，脸慢慢贴近她耳鬓，柔声说道，“玉贵妃，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之前是乔博衍耳朵通红，这下是沈玉满目羞红。
她主动勾引的时候，完全没觉得难为情；可他主动勾引的时候，完全又是另一种感觉。
这很奇妙，明明两人做的都是同一件事情，偏偏她的反应比谁都要激烈。
“你放肆！”
乔博衍大手在她腰间徘徊，沈玉的耳朵就红了好几个层次，就像日落西山的风景，由渐隐，到渐明，一点点，一步步地红透了半边。
“玉贵妃，现在你我的关系，最多算得上是—”乔博衍故意藏着后半句话没说出口，直勾勾等着沈玉主动问起。
“是什么？”沈玉踩雷的勇气可嘉，并没有想太多他铺好了玫瑰花的陷阱。
“是—”乔博衍慢慢靠近她耳根子，红红的快赶上小太阳的温度，低声沙哑说道，“调—情。”
两个字中间，拖了老长的颤音。
沈玉不出意外地又是害羞了起来，谁能想得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禁军教头，居然有这副斯文败类的流氓德性。
“乔、博、衍！”
沈玉拼了命地吼了他的大名，这让前头的胡炜不由吃了一惊。
胡炜被乔博衍折磨的也是一言难尽，生子都比他有出息，心中的自卑隐隐而生。
“叫为夫何事？”
既然要演戏，就得做全套。
沈玉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薄薄的两瓣红唇，和红耳朵、和红脖子，形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征兆。
尤其是那有神的大眼睛，如清泉般澈亮的双目，叫人看一眼就心醉。
“你……背我。”沈玉愣是没想过他是这个反应，也不得已搬出最蹩脚的使唤。
充当劳动力而已，她也省得走动。
还是因为这身躯太孱弱，走了没几步胸口就发闷，脑子有点充血，只是一个劲儿觉得浑身上下提不起来气力。
刚回过头看戏的胡炜，又一度被塞满狗粮，心头的酸涩和苦楚，更是无人能说。
她不是吵架吗？
听着抱怨声音，胡炜以为要斗嘴互骂来着，可瞧见乔博衍乖乖地弯下腰来，沈玉再帕上后背，娴熟的动作，一气呵成的郁闷。
胡炜此刻只想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关起门来一个人独自美丽。
他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你侬我侬了。
诚然，胡炜是要夺人所爱的；但眼前的形势，似乎没有一丝撬墙角的机会。
特别是乔博衍，一路上眼睛都在沈玉身上，哪怕胡炜带走的是罐子，某些人的关注重心最开始就没变过。
“舒服了？”乔博衍几乎没感到什么重量，甚至比一个包袱还要轻松。
但是心底，一直在隐隐作痛。
他又默默地回想起宫中的日子，虽然国君多有照拂，想来其他妃嫔给的白眼也不占少数，自然她的日子没那么惬意舒心。
乔博衍的心狠狠地一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瘦小的骨架，看不见一点软和的肉，体重都不如一袋大米过秤。
“嗯，走吧。”
沈玉并未看出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只当是风沙迷了眼睛，一时闭了良久。
“要我吹吹么？”
沈玉更是打算替他清除眼中的沙粒，不好再走走停停，耽误了正事的开展。
“……嗯，好。”乔博衍没有拒绝，半阖着眼睛，悠悠等待她的一口气。
“呼～呼～呼～”
沈玉本还想接着多吹几下，却意外看见眼角的泪痕，不自觉挪向他的脸，心中遐想联翩：乔博衍哪根筋搭错了？没事掉眼泪做甚？
她此刻当然是不知道，他的动情落泪，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沈玉这边仍然在推测乔博衍的言谈举止，而那边的人一句话打断的不是时候。
“好了吗？”
“啊……嗯，你要不睁开看看？”沈玉慌张之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谢谢。”乔博衍见她有迟疑，估摸着应当是发现了什么，只好漫不经心来了句，“我常年在北境出入，眼睛泛红啊、流泪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潜台词就是：我没哭，你别瞎想。
可乔博衍越是掩饰，沈玉就越是确信。
怎么可能没事，被风沙一吹就泪水哗啦哗啦一地？天塌了都不可能发生的情况，沈玉自然也是一个字都不信。
只见沈玉含糊说了个“哦”，接着又搂紧了他，趴在那厚重踏实的背上，是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男人的背可以这样踏实，沈玉拿脑袋蹭了蹭后颈，不知道是不是敏感部位的缘故，乔博衍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什么都动弹不得。
“乔教头，快走啊！”
沈玉看到脚步慢了下来，再就是看到脚步不再移动，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可怎么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这什么情况？
后颈蹭了蹭，人没了？
不明所以的沈玉，头一次被这情况震慑，奈何不给力的身子骨，即使她有想呼救的心，也没求救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