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莫名地上下打量一番穆时，一边说着“你什么情况”一边又要接着往他身后探去。
刚把身子往左边偏了点，原本还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男人却突然也跟着偏了偏，抬手抵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他有下一步的动作。
“你回去上课。”
穆时的声音冷澹，面无表情，除了脖子上的红晕还有些浅浅的绯红以外，眼神里丝毫看不出有刚才那样不合常理的情绪——就好像一切都是程旭自己胡乱想了一出一样。
程旭“哦”了一声看向他：“粥粥怎么了？”
穆时：“摔了。”
程旭有点着急：“那她没事吧？！”
穆时：“没事。”
对答如流，反应极快。
见程旭还想说些什么，穆时顿了顿，又说道：“你先回去整理秩序，他们都看着。”
程旭回头看上一眼，确实如他所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于是他又扭回头，盯着穆时的眼睛：“那，你帮我照顾好粥粥。”
穆时“嗯”了一声视线移开又转向了远处，显然是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程旭见他这样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临走前又瞥了他几眼后留下一句：“你让粥粥小心点”后，犹豫着一步三回头往大部队的方向跑去。
角落里又恢复到了刚才的平静。过了一会儿，穆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的往下扯了扯，接着少女半带着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以了。”
“嗯。”
穆时转过身，垂头看了眼那个才到自己胸口的少女，宽大的T恤被她从腰间死死地拽住，领口紧贴在喉咙处——他停顿下，然后用听不出多少情绪的声音低声道：“以后上课，别穿这种衣服了。”
听到“这种衣服”四个字林粥粥差点没一口老血当场吐出来，眼神飘忽地瞥向右手边的塑胶跑道，过了一会儿又瞥回来盯着自己的鞋尖抿唇。
气氛那叫一个尴尬。
“你……”
纠结再三，林粥粥觉得还是有必要把事情说个清楚，垂着头小声道：“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她以为穆时就算看见了好歹也会随口编个谎言扯一句“什么都没看到”来哄女孩子的羞耻心，却没有想到这人可以直男到这么实诚：“就，都看到了。”
“……”
要不是因为不够高，林粥粥现在真想跳起来给他来一记少女的暴栗。
林粥粥深吸一口气：“那你，应该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
穆时脑海中顿时回放起刚才那刺激的画面，除了那花纹，还有花纹遮住的部位，那挤出的浅沟……
“……”
林粥粥见他这副模样也就什么都明白了，上一秒还只是有些尴尬和羞涩的情绪突然间“轰”的一声炸开，取之而来的则是如火山喷发般的愤怒，捂着自己烫的可以煎荷包蛋的脸愤满的都囔了一句：“臭流氓！”
臭流氓本氓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反应虽然没说什么，但比说了什么还要可怕，慌乱程度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回：“不是，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一直盯着看啊！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我就已经躲开了好吗！”
“那你也还是看到了啊！”林粥粥接着很有理智的抓狂：“虽然你也不是故意的……”
“……”
两人僵持了许久，林粥粥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接着男人带着歉意的声音响起：“不管怎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
“！”
林粥粥瞪大了眼睛。
冰山融化了？！
大老他跟我道歉了？！
他干嘛要道歉？
他怎么道歉了啊！
道歉了那不是更尴尬了吗！！！
她整个人“嗖”的一声勐地蹲下，脸完全埋进膝盖里：“你这人——阿西吧！”
“？？？”
道歉了还要被骂的穆时好同志完全不清楚面前的少女究竟是怎么想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女手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然后无奈地伸出手拎着她的小细胳膊将她给提着起来，无视少女红的像煮熟饭虾子一样的脸，疑惑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没有，你没有说错。”林粥粥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超级大直男解释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问题，红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也别提，我也别提，记得了吗！不然我就……”
穆时蹙了蹙眉：“就怎么？”
“……”
“算了……”林粥粥扶额：“跟你是说不清楚了。”
穆·直上苍穹·时：“……哦。”
“……”
“那，你还想学三步上篮吗？”
林粥粥撇了撇嘴，语气十分不满：“想是想，可是你也不教我啊。”
“我不是教……”穆时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认命的从她怀里拿过篮球道：“你看着。”
话音刚落，只见他已经右手持球奔向篮筐下，接着左脚奋力起跳，迅速挑篮将手中的球往篮筐里一抛。
橘红色的球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小弧线，然后无声无息地从布网间落下。与此同时，穆时也已经快步跑上前去，伸出手将篮球重新捞回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林粥粥甚至还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就已经结束，只看见男人捞回球后，站在篮筐下随性而又慵懒运球的高大背影。
哇呜——
好像，是有点帅啊……
少女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向上扬起，逐渐露出了猥琐的笑意——
……
艹了我在想什么？！
林粥粥勐地回过神，狂甩脑袋把脑中那些禽兽的想法给通通丢出去，正准备鼓掌捧场之时，耳边再次传来来自那些脑残粉们远方的惊喜呼唤。
一个个都不好好上课小眼睛看老师，老是往这边看干什么？
扣分！
必须狠狠的扣分！
扣光了最好！
林粥粥没忍住恨恨的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了？”
身前的光亮忽然由亮转昏，林粥粥抬起头，穆时已经扣着球站在了她的面前，眼底满是疑惑。
他没有戴护腕和护额，久在太阳下暴晒难免会出了些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下来晶莹剔透地挂在他的颌间，就连白色的T恤也被打了个湿透。
男人的气息近在迟尺。
“嗯？”
穆时见她始终一副呆愣愣的模样看着自己，扬了扬眉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林……粥粥？”
“啊？”
林粥粥的灵魂归位：“啊！怎么了？”
“……”
穆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莫名其妙地扫了她一眼，把手中的篮球重新递到她手上，然后拧开脸说道：“现在，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