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芥跟在一对主仆身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好听得见二人谈话。
“小姐，公子他……”
跟在慕清瑶身后的丫鬟忧心忡忡，嗫嚅道：“若是真没法子了，咱们还可以去求求皇后娘娘，毕竟渤海王世子……”
“住嘴！”慕清瑶厉声呵斥。
她侧目看了一眼姜芥，发现她离得较远，应当听不到什么后，方才低声道：“我不过才入京，赐婚之事八字还没一撇，如今就为了这样的事情去求人家……”
“你当我不要脸面的么？”
慕清瑶说罢，黛眉深深蹙起，娇杏般的眼眸泛起盈盈水光。
小丫鬟未料到自己不过提了两句，就险些惹得慕清瑶哭了，忙道：“小姐恕罪，咱们不去就是了！”
她想了想，也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难堪。
老国公去了，慕国公府上独独公子这么一个男丁，却又被抓到大理寺，偌大个府邸便靠慕清瑶一人强撑着。
如今婚事还没下来，就得去求准姑爷，这叫小姐以后的脸面往哪里搁……
“走罢，咱们另想法子，救哥哥出来。”
慕清瑶带着丫鬟上了马车，缓缓驰离大理寺。
姜芥站在街道上，淡淡望着那马车远去的烟尘，黑沉沉的眼眸显得越发幽深。
从前四大世家之一的慕家——慕老国公的女儿么？
她记得爹爹在世时，御史中丞顾氏与慕老国公交情十分好，只不过后来……都随着爹爹的死一起烟消云灭了。
他的女儿如今也要归顺新帝，看来七年前的滔天之祸，很快就要被世人遗忘了啊……
姜芥冷眼望着遥遥宫城，转身回了大理寺。
晚间天还没黑，季沅便来催人。
“姜介……姜介！”
他站在院子门口喊道：“大人领了赏赐，要请咱们喝酒！你快出来！”
姜介正蹲在铜盆前烧大理寺的废旧折子，闻言顿了一瞬。
季沅已经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拽起姜芥便走，“你快些……大人吩咐了，叫我把你也带上。”
“来了。”
姜芥几脚踩熄火盆子，跟在季沅身后。
一行人停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前，几个狱吏皆是满脸喜色。
郭永昌难得这样大方，看来上次抓了南蛮子的事情真是大功一件，让他得了不少好处。
姜芥进去后便坐在桌前埋头吃饭，对周围一圈人呼呼喝喝、谈天说地没有太大反应。
酒过三巡，郭永昌向她举杯而去。
他指着姜芥道：“这小子上次差点儿死了……大人我得敬他一杯，来！”
此情此景正是拉拢人心的时候，郭永昌自然不会放过，也好叫手底下人知道他郭永昌是个值得跟的人。
姜芥唯唯诺诺喝了酒，咳嗽几声，低头道：“谢大人赐酒。”
“哈哈哈……他不能喝……”郭永昌笑得更大声，觉得这小子有些傻气，不过他也不喜欢太过聪明的人。
又喝了两杯，他便没有再给姜芥灌酒。
姜芥喝得脸红，借故去替众人拿酒，好讨两杯茶吃醒醒酒气。
出了门，酒楼隔间上一片明晃晃的琉璃灯笼，五光十色，隐隐能听到里头透出来的高声欢笑。
她扶着栏杆，喘了一口热气。
没走两步便听到地毯上有细微的脚步响。
姜芥正准备转头，猛地被人兜头罩住，一记手刀劈晕在地上。
“带走，大人就在前头。”
两个那人拖起她，慢慢往走廊深处拉去。
“大人，人给你带来了……”
“没叫人瞧见？”
“没。”
“吱吖”一声，门扉轻轻合上，姜芥从地上晕晕乎乎醒过来。
她挣扎了两下，刚想出声便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嘘，你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