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晚风浮动人心,陆时棠望着咫尺近瓷娃娃般娇幼的少女,黑曜石般的眸底似有热浪翻涌。
他心底是欢喜的,她没有躲开,也没有厌恶,清凌凌的杏眼里藏着一汪水,分明紧张不安,但迁就着他。
“渺渺。”陆时棠又欺近了一寸,溢于唇齿的轻唤,带着无尽的爱恋缠绵。
逼仄的小小一寸区域里,他耳尖红得烫人,俯下身将下巴搁在她颈边,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背,轻轻笼进怀中。
也许是他的状态透出几分危险,云知渺莫名紧张害怕,抗拒地往后挪了挪,陆时棠立时停了动作,规矩地退开。
“对不起,有些控制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他垂着眼眸,缓缓呼气:“渺渺……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我没关系的。”
昏暗的灯烛下,他低下头,修长的指节撑着额角,唇色微微发白,像是十分痛苦。
云知渺咬了咬唇瓣,理智告诉她应该离开,但这样把他丢下又于心不忍。
她心里好似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犹豫半晌轻声问:“抱着会好一些吗?”
“嗯……”
“那好吧。”
她无奈叹气,提裙挪近,伸开双臂抱住了他,将他的手拉过揽住自己的腰。
温热入怀,陆时棠感受到怀中人身体紧绷,却还缓缓如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背,不禁抬唇低笑。
傻渺渺怎么这般好骗。
“现在好些了吗?”她轻声问着。
“好多了,可以多抱一会儿吗?”
“可以。”
他得逞地搂紧了她,蹭了蹭她的鬓发,嗓音带着撩人的喑哑:“那……可以亲一下吗?”
“……”
云知渺沉默半晌,这家伙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有完没完,你还是自己待着吧。”
她气呼呼地朝他胸口锤了一拳,谁知他露出痛苦神色,闷哼一声垂下头。
“我没有很用力啊……”她疑惑不已,凑近了去看他。
陆时棠捂着胸口轻轻抽气,低垂脑袋不吭声。
“阿时?”她伸开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
他依旧没说话,双肩微微发抖。
这是又发作了?
云知渺慌起来,手足无措间,只能重新坐回去抱住了他。少年人异样的状态好似并没有缓解,慢慢抬起头来,双眸亮得烫人。
“难受。”
她咬咬牙,闭着眼睛在他脸上咻地亲了一口,而后迫不及待问:“好点了吗?”
芳泽一触即分,他的表情从“中了药”的压抑到惊诧,再到藏也藏不住的愉悦,翘着唇角直勾勾看她。
云知渺见他这副模样,哪里有半点难受的样子,眯了眯眼道:“你骗我?”
“没有……”陆时棠讨好般拉着她的手轻轻揉捏,“是现在好多了,应该是药效退了。”
亲一下就全好了,祝泓哪里弄来的劣质催情药,怎么感觉是三无产品。
云知渺睨他一眼,将信将疑抽回手道:“真好了?”
“嗯!”他乖巧地点头,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细细替她拍干净裙摆上的浮灰。
还真好了,又是那个乖顺腼腆的少年人。
云知渺感到有一丝古怪,却又说不出所以然,缓缓呼一口气:“那我们回去吧,出来太久会惹人起疑。”
“是该回去了。”陆时棠望一眼灰蒙蒙的窗外,戏谑道,“也许,好戏已经开场了。”
“什么好戏?”她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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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偏院的石子路上,贺氏面色不愉,步子走得极快,身侧跟着六个强壮有力的仆妇,以及一名低头语速飞快的婢女。
“就在前面,奴婢先前路过时,有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抢了奴婢的荷包,一脑门子扎进院里躲避,奴婢追了那人一圈,没找见那小贼,却听见一间屋子里有异响,不知是哪里来的大胆货在里头行秽乱事,声音不堪入耳。”
贺氏沉下一口气,今日是祝峥大婚,宾客众多,竟有人如此恬不知耻,敢在祝家的偏院里做野鸳鸯。
不管这对野鸳鸯是祝府里胆大包天的小厮婢女,还是外头吃醉了酒的宾客,哪怕闹出一点儿风吹草动,传到前头去,丢的都是祝家的脸。
贺氏领着人进了偏院,果然,才靠近那间屋子,里头或压抑或喘呵的声音便飘了出来。
“简直无法无天!”贺氏低骂一声,朝身后仆妇抬了抬抽,仆妇们瞬时快步推门入屋,冲向声源处。
随着仆妇们提着的灯笼照亮漆黑屋室,床榻上赤条条纠缠的两人也暴露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