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 > 古代小说 > 换夫君后我名动京城 > 第149章 大火全文阅读

朱鹏春布满水痘的脸怔了一下,双眸含着薄雾却仍透出震惊,许久才从唇瓣里挤出一句,“你是如何得知的?”

岑念慈不语,从小兰手里接过帕子擦干净手才解释道,“我刚才说过这窦花的水痘是我治好的,也算是对这疫病有了一些了解,而你这水痘发病时间比窦花的要短,可状况却更重,按道理说你守着药铺又精通医术不该如此,可是毕竟医者不能自医,我想你是在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就有些过于着急了,所以才会病急乱投医。”

一席话看似是分析,却也是有理有据,朱鹏春听完只是低下了头。

岑念慈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到他的心思,也没时间理会这些,毕竟外面还守着村民,村民叫嚣若是朱鹏春死了,那他们几人也得一起陪葬,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朱鹏春有事。

来不及多想,她只好把实情说出,“朱掌柜,实不相瞒,据我对你病情的分析,若是不赶紧治疗,只怕你拖不过今晚了。”

话音落地,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朱鹏春许久才抬起头看了岑念慈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倒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不错啊,反正我也活不了了,现在多活一刻对我而言都是煎熬。”

说罢,他低头看向老娘,俯下身把老娘抱在怀里,抱得紧紧地,泪水从布满水痘的脸上滑落,“我娘总说我是个好人,可是我若真是好人就不会回到这里来,只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连累我娘,我娘才是好人,她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她本不属于这里,她本可以出去的——”

朱鹏春越说越激动,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情绪也游走在随时崩溃的边缘。

岑念慈下意识的便后退了几步,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朱鹏春有些不对劲儿。

果然,朱鹏春越说表情越狰狞,昂起头看向被火把照亮的外面,突然咬牙切齿的喊了起来,“你们敢说谁没受过我娘的恩惠,谁没有?”

“可是为什么要逼死我娘,我娘只是要你们给我一条生路,她若是真的有心害村民,就不会带我来这儿,更不会在破庙四周放满了石灰粉和磷粉,我娘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我的病不能好就绝不会损害村民,可是你们,你们——”

越说越恼恨,朱鹏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抱起老娘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身子,却是朝门口方向走去。

“你们不是怕被传染,不是怕死,那我就让你们给我娘,给我,给我们一起陪葬——哈哈哈哈——”

朱鹏春宛如疯魔,一边大喊着一边朝门走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推着门。

外面的人吓坏了,已经有火把扔了进来,落在破庙,把破庙的荒草都烧着了,岑念慈见状只得跟窦青窦花小兰赶紧的取水灭火,好在破庙里有几口大水缸,总算是把火给灭了。

可是若是再由朱鹏春胡乱的说下去,只怕再多的水也无济于事。

可是不等岑念慈去劝说朱鹏春,外面的百姓似乎是串好了,竟然齐齐的把火把丢了过来。

漫天的火把把漆黑的夜都照亮了,可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有彻骨的寒意。

窦青急忙抡起一根大木桩子对着四周抡起来,才勉强把火把都扫落在地,可是火势还是烧了起来,几人被围困,眼看着就要被大火给烧死了,窦青果然是个勇猛的汉子,把仅剩的水都浇在身上,然后扛着岑念慈冲出了火圈,又一一把窦花和小兰给扛了出来,可是四周都烧成了一片,外面又被百姓围的严实,哪里还能逃命。

岑念慈也是急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的失算,难道自己重活一世就要命丧于此不成?

关键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在火势里,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油然而生一股子对生的渴望。

她还没有告诉那个人她心里的秘密,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死去呢?

还有那些人,还活的好好的,她怎么甘愿赴死!

岑念慈眼看着大火烧了过来,不知哪里来的底气,突然扭身朝庙里冲过去,庙里已经被大火烧的开始坍塌,几次都要砸到她身上,却又幸运避过,她原本是想着躲在土地神像下避一避,可是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一脚踩空,砰的一声便滑落了下去。

浑身都摔散架一般,她缓了一会儿才挣扎着爬了起来,只看到头顶依稀透出火光,还有呛鼻的烟味,努力地对着上面呼喊,却也不知声音有没有人听到。

直到她乏力跌坐在地上,才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想来是神庙开始彻底坍塌了。

想到还在上面的人,她突然忍不住又大喊了起来,“小兰,窦花,窦青,你们能不能听到——”

“夫人,是夫人的声音——”小兰的声音微弱传来,让岑念慈心中涌出一丝惊喜。

她更加大声的呼喊着,可是上面的人却似乎再也听不到了。

“小兰,窦花——”又鼓着嗓子喊了几声,岑念慈心中隐隐涌出害怕来,不敢想若是他们几人出事,自己该如何。

直到头顶紧跟着传来砰砰砰的几声巨响,几个人影从上面滑落下来,岑念慈赶紧冲过去,果然看到是窦青窦花小兰还有已经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的朱鹏春还有依旧被他抱在怀里的老娘。

朱鹏春身上的衣服都被烧的衣不蔽体,可是老娘身上的衣服却只是被火舌舔弄了几口,并无大碍。

由此可见,朱鹏春还是个孝子。

岑念慈在心里不禁有些动容。

孝子不难见到,但是生死关头还如此,却少见。

何况老娘早就已经气绝,就算是他放弃也无人会说什么。

窦花主动跟岑念慈说了经过,原来岑念慈冲到破庙之后,几人就慌忙寻找,直到小兰听到了地下传来的声音,却又一直找不到,这个时候窦青想起此行来就是为了救治朱鹏春便不顾大火把朱鹏春给救了过来,朱鹏春关键时候想起了破庙底下有一处密室,这才带着大家一起跳了下来。

小兰在一旁感慨,“这真是有惊无险,若是没有窦青大哥慷慨救人,只怕我就再也见不到夫人了。”

岑念慈见小兰吓得不轻,赶紧上去安抚,又趁机会替几人检查伤势,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但是问题不大,除了朱鹏春。

本就痘毒颤身,如今又被大火灼伤,岑念慈现在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救活他了。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朱鹏春却突然朝她走来,没走几步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岑夫人,求你,求你救救我老娘。”一开口已经是哭腔。

岑念慈怔愣住,其他人也一样的怔愣住,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还被朱鹏春抱在怀里的老娘身上。

大概是猜到几人的心思,朱鹏春主动解释,“老娘刚才睁开眼了,她睁开眼了,还跟我说话来着,求你——”

岑念慈有些费解的看着朱鹏春,却还是走上前去试探了老娘的鼻息,虽然已经微弱,但是确实还有鼻息,当即便从怀里掏出针来扎了下去,果然,一口气喘允,老娘竟然醒了过来。

朱鹏春激动地哭了,“娘,您老人家果然还活着。”

可是老娘却满眼含泪,似乎是想抬手去摸朱鹏春,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朱鹏春似乎是揣摩出老娘的心意,主动地苦笑着解释,“娘别为我担心,之前总是为了这些痘犯愁,如今可是不用了。”

可是这些话怎么能真的慰藉一个母亲的心,老娘说不出话来,泪水却如决提的洪水一般汩汩涌出,目光在自己儿子身上转了转,最后朝几人看去,定在岑念慈身上,似乎是想跟岑念慈说什么,可是却只是颤抖着嘴唇,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岑念慈尝试开口,“老人家,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老娘努力地眨着眼睛,显然是同意了岑念慈的话。

岑念慈又想了想,道,“你是想让我救您儿子?”

老娘又是眨眼。

岑念慈面露难色,却也有些于心不忍,最后只是道,“实不相瞒,朱掌柜的若是只是痘毒,那我还有七分把握,可是现在,我也只有三分,不过老人家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老娘很艰难的冲着岑念慈点了点头,满是皱纹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最后缓缓闭上眼睛。

再就是朱鹏春震天的哭声,一直到晕厥过去。

岑念慈检查了一番,实在是不敢怠慢,赶紧把自己身上带的治疗疫病的药给他吃下,只求着能减缓痘毒的发作,好在身上有一些随身携带的创伤药,只是却不知对着烧伤会不会有用。

不过眼下上面还是大火漫天,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若是能熬过这一夜,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大火烧了整整一晚上,几人也被烟熏了一晚上,几次都以为命丧于此,可是却又奇怪的熬了过来。

直到沉沉睡去。

翌日第一个醒来的是窦青,他踩着东西往上查看,只见满地狼藉,都是大火焚烧之后的景象,而又似乎透着湿意,像是昨晚上下过一场大雨的样子。

四处检查了一番好之后他才回到密室告诉了岑念慈几人,岑念慈没做他想,只是赶紧去查看朱鹏春。

一夜的沉睡,朱鹏春仍还有微弱的气息,她为其诊脉,痘毒已经有褪去的迹象,只是因为痘毒太深,伤到了根本,又被大火灼伤,浑身的皮肤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而且朱鹏春又经历丧母和大悲,心志有些迷失,不仅高烧昏迷,而且胡话连篇。

岑念慈实在是不忍心,可是身上又没有急需的药物,便只好吩咐窦青出去查看形式,口述了几种药让他带回来。

倘若不是担忧那些愚民,最好自然是带朱鹏出一起出去,可是眼下他的身体也是不宜搬动。

窦青很痛快的答应,只是因为脑子有些愚笨,几次都把岑念慈嘱咐的药记茬了,岑念慈无奈只得让窦花跟他一起去,二人要走的时候,她却又突然把二人喊住。

“夫人还有什么事要吩咐?”二人里的窦花回头看着岑念慈,岑念慈却一时哽住,不知道是不是该出口。

不知道是怎么的,昨晚上她翻来覆去的做梦,而且都是同一个人。

以前依稀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好感,却从未想到竟然会如此之深。

可是她都已经出来半个月了,也不见他派人来寻,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却又一次次的找借口,譬如小瑞儿定是会想她的,他也只是太过忙碌罢了。

窦花还在等着回话,可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还是小兰貌似不经意的,“窦花,我跟夫人出来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世子是不是想念我们,你能不能去袁侯府打探一下。”

窦花还是第一次知道岑念慈和小兰跟袁侯府有关系,不知怎么的,神情微微有些不对劲儿,却很快就掩饰的干净,微微笑着答应,“好,我会去打探一下。”

说着便拉着窦青一起离开了。

等人一走,岑念慈才看向小兰,小兰却像是根本没想着解释,只是自顾自说,“夫人,怎么说咱们还有一些行礼在侯府,找机会还是该去取回来的。”

岑念慈没有说话,心中却想着另外一件事,盛京现如今疫病爆发,以袁昊天的性子不会坐视不理,而他的身体又能扛得住吗?

还有金成,疫病如果真的是从灾区传来的,那金成便逃脱不了罪责,只是不知怎么的,她本该极为高兴地,可是现如今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甚至隐隐担忧,隐隐牵挂。

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在牵挂什么?

他身边高手如云,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什么门主褚楚,怎么会有事的呢!

岑念慈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神听到小兰在喊自己,急忙询问了一番,才回答道,“确实该找机会找回。”

窦青和窦花还未回来,朱鹏春却烧的厉害,无奈只能先施针放血压制。

又费了一番功夫让小兰去取了瓦片接的雨水给朱鹏春喝,只是朱鹏春仍旧是胡话连篇。

都是对母亲的愧疚还有对村民的不满。

岑念慈断断续续的听着,依稀获悉朱鹏春跟老娘并不是本地村民,是多年前来定居的,是为了替这些村民治疗什么疑难杂症,也算是呕心沥血,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岑念慈心里对这朱鹏春隐隐生出同情来,想到自己何尝不是曾经倾尽所有,却也落得被陷害被迫害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