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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客栈巧逢文武会朱能施展白骨爪

一老一小离开边防检查站,小子就跳下车来,嚷道:“不坐了,不坐了!屁股颠成两瓣,累死我了!”

“可不是嘛!大眼国也真窝囊,脚下这条路既宽又直,只是土质太松,雨天泥泞,太阳暴晒之後,高低不平,坑坑洼洼,推着这辆破车我也累坏了,干吗不修路?不过傍着大路的这条河倒是不错!”

“老爷子言之有理,这条河直通仙女湖,水上交通甚是便利。然单靠水路速度太慢,不利於兵贵神速,影响我大军长驱直入,倒要像个法子借人修路!”

“哈哈哈哈,只听说借刀杀人,哪有借人修路的?小哥儿真逗!”

“老爷子不要笑,走着瞧吧!”

往前走,越走越荒凉,黄昏到了一处村不像村、镇不像镇的怪地方,名叫“混蛋乡”,远近闻名。

乡里只有一条街,街中央有座土台,竖了一根旗杆,挂了一面杏黄旗,上写“文武会”三个大字,老远就看见迎风飘扬,声势浩大。

街上行人不少,熙熙攘攘,只有两家客栈,别无分店,面对土台相向而建,规模大得令人瞠目结舌。一家叫做“龙门客栈”,一家叫做“鲤鱼跳”客栈,占据了整条街。

进住龙门客栈的是达官贵人,文士举人,有钱的财主、商人,江湖大侠、走大地方的镖师,江洋大盗、土匪头子,三教九流,群龙荟萃。

住进“鲤鱼跳”的尽是些四乡八邻的穷哈哈,小本生意跑单帮的、小偷小摸的、避灾躲债的,秀才穷酸儿,尽是下三流。要饭的乞丐只能在屋檐下存身。

祖孙俩腰里有几个钱,住进了客栈。

进入“鲤鱼跳”,方觉大开眼界。只要牵涉到消费的,里边什麽都有,钱庄、饭铺、酒肆、茶楼、赌场、妓院,连洗澡的混堂都有。听说大眼国历来是藏垢纳污的天堂,丝毫不假。

其中赌场最引人注目,大大小小十几家。赌徒大呼小叫,漫骂吵架,赌咒发誓,震耳欲聋。赢了,立马搬场,跳到对面龙门客栈;也有打那里搬回来的,都是输了钱的倒霉鬼。“混蛋乡”名副其实!

小子最关心的还是旗杆上的字-文武会,问了掌柜,回答说明日一早便知。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客栈中兴师动众,各路店小二,跑堂的,帮闲的,纷纷把桌子、板凳搬到外面,沿街排好,围着土台形成一个四方包围圈。对面的“龙门客栈”也是如此。

土台四周插了彩旗,新添了四面水牌,上写:以文交朋,以武会友,利在国家,惠在黎民。看来今日盛会还是官办的。

辰时末,马步军开道,来了三乘八抬大轿,走下三位官员,分别是吏部、刑部、兵部侍郎,前来主持文武会。

坐定後,由中军二爷宣读大会的宗旨,无非是从江湖三教九流中选拔文、武优秀人才,为国效力,不论出身贵贱,各行各业均可。

台下并无惊讶、赞叹之声,看来不是首次举办。

有意者上台,先自报家门,然後抽取一张命题,发表演讲。如有持不同意见者上台辩论,此曰“以文交朋”。

通过辩论获得意见吻合,则奖以一桌酒席;如意见相左,不能统一,则以武力解决,分文斗和武斗,胜者朝廷录用,称为国家公务员。

哪知上去六对人,均是握手和谈,三位侍郎

大为不满,称其简直就是混吃的,台下人大乐。

轮到朱能上台了,自报:“在下是个逃荒要饭的……”

话未说完,台下有人吵嚷:“一个臭要饭的上去胡说什麽?”

朱能眼睛一瞪:“等会找你算账!”

“哎呀呀,我怕死了,怕死了!哈哈哈哈……”自有一批人放肆地讥笑。

奇人暂压心头火,不予置喙,抽了一张命题,大呼:“太好了”!

命题是:你认为天下哪一个最聪明?

“自然是某的孙子虞华投!”

“何以见得?”

“他乃天下第一神童!”

“有何凭证?”

“他半岁时就能跟读“三字经”,朗诵“心经”!”

此话一说,台下一片哗然:“你就吹吧!六个月大的孩童,只会咿咿呀呀的发声,哪能读书念经?吹大牛,吹牛皮!”

朱能驳斥道:“九年前,在江宁府的夫子庙、平江府的沧浪亭,南海神尼带着他化缘,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详见拙着“恒山论枪”第一百二十回)

这一来,台下更是起哄:“不信,吹牛!不信,吹牛!”时起彼伏,仿佛唱山歌似的。

奇人并不气恼,慢条斯理地说:“看来我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好吧!那就武功上见真章,比武定输赢、辨真伪,来!先签生死文书!”

众人不期他动真格的,一下子缩回去好些个:“朱大侠,不妨慢慢商量,细细研究……”

哪知侍郎大老爷不乐意了:“******!只知道骗酒席吃喝,来真的就成了缩头乌龟。签,哪一个不签先锁起来再说!”

终於有人出头了:“我们这许多人还怕一个外乡的糟老头子!我先上,你们一个个的接着,累也把他累死!呔!姓朱的,是文闘还是武闘?”

“随你怎麽办!朱某一概奉陪到底!”

“好,那就文闘,让你死得体面些!”说着一招《黑虎掏心》当胸扑来。

朱能身子一偏,伸出猿臂抓住他的手腕,只一拧,力道虽然不大,但是一股寒气直透阳池穴,进入体内,顿时一条臂膀垂了下来。

进而上前一步,一手抓住他的肩井,说声:“起!”轻而易举地将他举起,喝道:“去吧!”庞大的身躯飞过人头,凌空摔出去几丈远,跌了个发昏第十一!

此人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武林豪杰,不期仅一招就被这个貌不惊人的外乡人摔了个半死,哪个还敢上台!

朱能指着刚才带头起哄、嘲笑得最起劲的汉子:“你,上来比试!”

哪知这人虎头蛇尾,双手只摇:“不,不!我的认输,交个朋友的干活!”此人是个东瀛孬种。

一旁的侍郎大人大怒:“丢人现眼的东西!来呀,扯下去重责二十!”

衙役老鹰捉小鸡似的地抓过去,一五一十地打了二十大板,更加没人敢出头了!

冷场了一会,中军二爷又上台来,举起朱能的右臂:“这一场朱老爷子……”

“胜”字还未出口,对面龙门客栈窗户里有人喊道:“慢!我不服!”下来一个白皮肤棕色头髪蓝眼睛、身上短袖海魂体恤衫、一条背带长裤、手上套一副大得惊人的皮手套,腰间一条金腰带,是个西洋大力士。

上台来,朝朱能跟前一站,整整高出一个头。睁着大眼睛说道:“刚才那招很不错啊!看看能不能不我也抛出去?”

这话不怀好意,等於公开挑战。不等对方答言,蓦地出拳,呼地一下,把朱能揍了个四脚朝天。

顿时台下像砸开了锅,嘘声四起,其中也有高声叫好的,尤其是那个东瀛浪人好了疮疤忘了痛,喊得最响。

虞小子赶忙上台搀扶老爷子:“不碍紧吧?”

朱能吐了一口鲜血,支撑着起来:“不妨事,小哥儿退过一边,看我怎样要了他的命!”

再看大力士,竟然自说自话地数起:一、二、三、四、五、六、七……,按照西方人的规矩,数到十倒地的选手再不爬起来就判负。

一见朱能摇摇晃晃地站起,不等他立稳,一阵风似地扑了过来,皮拳头犹如磨盘大小,直对门面。

朱能不敢硬接,一个挫步加转身,避过锋芒。大力士得势不饶人,脚底下跳跳跃跃,身子不停地摇摆,挥开双拳,虎虎生风,左右开弓,直拳、勾拳交替使用,打得对方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叫好声更加猛烈,东瀛人几乎窜到台上,声嘶力竭地喊叫:“揍死他,揍死他!”。

只有虞华投心中明白,老爷子动了杀机,边打边退,暗中调匀气息,暗中布了《九阴神功》,为了报复,也顾不及其他了!因为众人都反对他使用邪功,一来有污诸侠的名声,二来容易走火入魔,於己不利。

转了三个圈,准备就绪,双手成爪,迎着大皮手套狠狠地抓去。“嘶啦”一声,硬生生地把手套抓去了一大截,连着手背一块皮肉,顿时血肉模糊,痛得西洋力士飞身逃下台,兔子是他孙子。

正撞着蹿上台的浪人,闪身避过,成了东瀛人与朱能面对面。

奇人本能地施展双爪,一爪封住他阻挡的双手,一爪筑在他天灵盖上,立时出现五个窟窿,血如泉涌,身子瘫在台上,一命归阴。

如此凶狠的杀人术,场上所有人吓得惊慌失措,不期这老头竟是江湖超级高手!

有人惊呼:“九阴白骨爪!”声音来自“鲤鱼跳”客栈二楼的一位长者。

紧接着从窗户里一前一後飞下二人,一个是老小姐,脸上涂脂抹粉,圆睁怒眼,手执宝剑,气势汹汹;一个是老苍头,已达古稀之年。

台下有人惊呼:“金老板!金大管家!”二人正是两家客栈的女掌柜和大管家。

女老板指着躺在血泊中的浪人说道:“他既然动嘴不动手,何故杀了他?”

“这等兴风作浪的无耻小人留在世上是个祸害,他一个劲地要我死,难道不兴我要他死?”

“是啊!你与他什麽关系?要报仇,先签下生死文书,再闘不迟!”老爷说话了。

“他是本店的常年客户,死在小店门口,不能不讨个说法!”

另一位侍郎大人发话:“少说废话,照章办事,你且签下生死文书,文闘武闘随你便!”

女掌柜正要签,老管家拦住:“小姐不要乱来,店里一年到头死多少人,你管得过来?他上蹿下跳,无理取闹,咎由自取耳!死了就死了,何必揽这档子闲事?”

“是啊!奶奶千万不可管不相干的事!”虞华投不知什麽时候也上了土台。

有人口称她奶奶,女掌柜大怒:“小子你胡说八道的什麽!谁是你奶奶?再乱嚼舌头,本小姐把你舌头割了!”她这凶相不是出自本意,自己也“噗嗤”一乐,台下更是哄堂大笑。

哪知小子一本正经:“奶奶,不,大小姐,你千万不可与爷爷争闘,说不定二人日後一个锅里搅勺子,多没意思!”

此话一说,大小姐满脸红云,厉声斥道:“小子口无遮拦,真正地讨打!”说着就要动手。

死者的同伙却趁机上台,凶狠恶煞地:“老的闘不过的,小的死啦死啦的!”

虞小子一见有架可打,喜上眉梢,嘴上说道:“慢来,按规矩办事。小可毛遂自荐,先抽个命题,即兴演讲,尔等有不同意见,然後再打,合理合法,如何?”

三位侍郎大人听说他是天下第一神童,说话条理分明,不由大喜:“好,来抽命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