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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辟邪逞威,坦露心事

高台之上,左冷禅和岳不群相对而立,一个面色冷肃,满面的萧杀之气;一个嘴角含笑,给人以如浴春风的感觉。

岳不群抱拳道:“左师兄,你我今日已分属同门,咱们切磋武艺,自当点到为止,如何?我四派合并为一,那是十分艰难的大事。倘若因你我二人论剑,伤了和气,使得五岳派内同门大起纷争,可就和并派的原意背道而驰了。”

左冷禅略一额首,说道:“不错!为兄自会留神,尽力不要伤到了岳师弟。”言语之间,完全不将岳不群放在眼中。

岳不群深吸了一口气,长剑离鞘而出,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剑到中途,忽然转而向上,若有若无,变幻无方,尽得华山剑法奇、险三味。

左冷禅冷哼一声,手中长剑直劈而下,石破惊天,犹如从空中疾劈而下,确有开山裂石之势,将嵩山剑法之所长发挥得淋漓尽致。

岳不群侧身躲过,同时招式不变,又斜刺出一剑,法度严谨,确是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从久战中寻找左冷禅的破绽的心思。

左冷禅自然也看出岳不群心中所想,深知他实乃自己的劲敌,不敢怠慢,给他可乘之机,当下长剑自左向右急削而去,气势雄浑。

高台上,二人各使本派剑法,战在了一处,转眼间,就已交手了十数招,剑气纵横,看得旁观之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左冷禅的嵩山剑法,气象森严,好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而岳不群的华山剑法轻灵机巧,恰如春日双燕飞舞柳间,高低左右,回转如意。似他二人这等绝顶高手,比剑之时自无一定理路可循。

左冷禅将“内八路,外九路”一十七路嵩山剑法夹杂在一起使用,占据了八成攻势。

岳不群所使用的剑法则较少,但华山剑法素以变化繁复见长,招数亦是层出不穷,单凭一个“巧”字,与左冷禅缠斗不休。

二人再拆了二十余招,左冷禅忽地右手长剑一举,左掌猛击而出,笼罩了岳不群上身三十六处要穴,岳不群若想要闪避,必定立时受他长剑所伤。

岳不群临危不乱,脸上紫气大盛,也伸出左掌,与左冷禅击来的左掌重重轰在了一处。

“嘭”的一声闷响,双掌相交,岳不群身子向后飘飞而去,左冷禅却是端立不动,高下立分。

岳不群站稳脚跟,脸色忽白忽红,沉声道:“这便是左师兄的‘寒冰真气’吗?果然厉害,难怪当日任我行都伤在此法之下。”

左冷禅笑道:“不错,这便是为兄所创的‘寒冰真气’,将来也会在五岳派中择选弟子,量才传授。”

四派弟子闻言,无不面露喜色,虽深知这只是左冷禅笼络人心之法,但总归有机会不是?像“寒冰真气”这等绝学,若是真有机会习得,哪怕机会少的可怜,也足以让他们惊喜莫名了。

岳不群朗笑道:“左师兄高义,师弟佩服!还好,近期师弟也略有所得,还请左师兄不吝赐教!”说罢,长剑圈转,向左冷禅腰间削去。剑至中途,岳不群的身形已消失在了原地,忽左忽右,幻化出道道残影,快若鬼魅,长剑更是疾如骤雨般,洒落向左冷禅周身各处要害,且来势甚为诡异。

“辟邪剑法……”观战的众人中,发出数道惊呼之声,确是一眼看出,岳不群所使的剑法与林平之之前最后所使的如出一辙,正是林家的“辟邪剑法”。

群雄闻声,无不暗道岳不群好运气,竟然能从林平之手上得到如此绝世剑法,却不知岳不群的“辟邪剑法”根本就是从林平之手上强夺而来,更不知为修炼“辟邪剑法”,他所付出的惨痛代价。

同时,群雄还不忘向林逸之处偷眼瞧去。要知道,林家虽被灭门,可并非仅剩下林平之一人,还有林逸之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存在。只是不知,林逸之对此事是何态度?若是首肯还好,若是不肯……

林逸之面带笑容,对群雄的反应似是毫无所觉一般,任凭谁,都无法看出他心中所想。只是不着急痕迹,又满怀恶趣的瞥了眼,正面露复杂之色的宁中则,暗道:“岳不群的变化,她这个枕边人应该已有所察觉了吧?还真是可惜了她这个美少妇,正值虎狼之年,今后却要守活寡喽……”

同样是“辟邪剑法”,在林平之和岳不群手中使出,其威势可谓是天差地别。但见,高台上的岳不群,身法鬼魅,剑招诡异,攻敌于不料、不备,杀人于转瞬、无形。

左冷禅面色沉凝,全神应战,右手剑气纵横,大开大合,快慢无序;左掌上下翻飞,道道冰寒刺骨的掌风,似乎要将人的血气都冻结。但即便如此,左冷禅仍不是岳不群的敌手,大落下风,更逐渐被岳不群逼至高台边缘,随时都有被逼落高台的危险,情况岌岌可危。

岳不群显然不想就此轻易放过左冷禅,不知何时,在他的左手双指之间,已悄然出现了一枚细小的银针,看准机会,在左冷禅旧力已竭,新力未升之机,向着他的双眼闪电般一划而过。

若是任我行,令狐冲,又或是亲眼目睹那日黑木崖顶决战的任何一人在此,都必将一眼认出,岳不群这一划,与当日东方不败手中的绣花针如出一辙。

“啊……”左冷禅悲呼一声,跌落高台,双目紧闭,渗出丝丝血泪,确是一击便被岳不群划瞎了双眼。

岳不群翻身落在台角,嘴角边浮起一缕阴柔的笑意,又很快收殓。

至此,岳不群胜出,左冷禅落了个瞎眼的下场。这场四派的比剑夺帅,彻底落下帷幕。即便左冷禅如何不甘都好,都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吞下这枚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苦果。

群雄纷纷开言,向岳不群道贺。

林逸之却忽然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岳掌门,恭喜了!不过,你所求的都已得到,那平之我就带走了。今后,他再不是你五岳派弟子。至于他和你之间的恩怨,待来日,自会由他向你亲自讨回。”说罢,头也不回,大步向山下行去。

“指挥使大人请留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岳不群忙高声挽留,似欲解释。

林逸之恍作未闻,脚步毫不停歇。邪麟稍落后他半步,紧随其后。

林平之也从华山派阵营中走出,双目一瞬不瞬的瞪向岳不群,眼中满满都是刻骨的恨意,寒声道:“岳掌门,当日之恩,平之来日必将厚报。”说罢,闪身向林逸之追去。

这一惊人的变故,给今日五岳派并派的大计,给岳不群荣登掌门之位,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群雄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无不在心中暗自揣测,岳不群到底对林平之做了什么事情,才使得林平之这么恨他这个授业恩师,难道是因为“辟邪剑法”……

岳不群则是面色阴沉,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眼中寒芒闪烁。如今修炼了“辟邪剑法”,岳不群虽对林逸之还心有忌惮,但也绝对说不上害怕。

“小林子……”华山派阵营中,忽然传出一声娇呼,随之一道娇柔的身影飞掠而出,就要向林平之追去,不是岳灵珊,还有何人?

“哼!”岳不群冷哼一声,略一闪身,就将岳灵珊拦了下来。岳灵珊还欲再闹,却被岳不群一指点晕,交到了宁中则的怀中。宁中则眼中满是心疼之意,接过岳灵珊,叹息不已。

下山的途中,林平之追上林逸之,低声道:“大哥,我……”面露忐忑,正是因为不听劝告,强自修炼“辟邪剑法”,生怕林逸之不喜。

“哎……”林逸之轻叹一声,说道:“平之,既然你已选择了这条路,就好好走下去。从今天起,你就跟着邪麟,好好修炼‘辟邪剑法’吧。我刚刚已经说过,你和岳不群的恩怨,将来需由你亲手解决。我不希望,到那时,我林家子弟,在‘辟邪剑法’上,还比不过一个伪君子,那可真是愧对先祖了。”

“是!”林平之沉声应下,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林逸之继续说道:“待下了这嵩山,你就和邪麟动身,前往京城,与冥凤汇合。到了京城,一切都需听从冥凤的安排,她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新的身份。”

“新身份?”林平之不解道:“大哥,难道我不加入锦衣卫吗?”

林逸之幽幽的说道:“官场风云变幻莫测,皇上虽然现在对我宠信有加,但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所以,此番到了京城,你切勿表露出与我有任何关系,秘密加入东厂就好。我锦衣卫虽与东厂并无统属关系,但历代皇帝都更信任东厂一些,东厂也因此有着监视我锦衣卫的权责。所以说,加入东厂,不仅不会委屈你,更对我们都大有益处。”

“我知道了。”林平之点头表示明白,却仍道:“可是大哥,我还是想多留在你身边一段时间,好好向你,向邪麟大哥讨教。”

林逸之笑道:“这个你就不需担心了,现任厂督尚铭却是我的人。待你加入东厂后,他自然会再将你安排到我身边,肩负‘监视’我锦衣卫。”

“是,一切都听从大哥安排。”林平之欣喜之余,难免为林逸之手中权势而感到深深的骇然,同时更对自己的前途深切的期待起来。

嵩山脚下,三人直接分头行事,林平之在邪麟的带领下,赶往京城;林逸之则动身前往恒山,欲见东方不败,虽然分别没多久,但心中的思念确是怎么也压抑不住。

一路快马加鞭,七日之后,林逸之便赶到了恒山,并于恒山隐雾峰深处寻得了东方玉。

山谷间,东方玉绣眉微簇,淡然道:“不是说过,江湖中人,不要来此打扰我吗?”虽说林逸之从来都没有吐露过心中的计划,但东方玉和等人,早已那些蛛丝马迹中,猜出了七八分。自然也就知晓,五岳派刚并派不久,他的计划应正值紧要关头,短时间内还远离不了江湖的纷争。

林逸之一往情深的说道:“虽是如此,但怎奈心中的思念与日愈增,不得不来此相见,化解相思之苦。”

东方玉淡淡的说道:“见也见过了,那就请回吧。”言语之间,满是送客之意,毫不留情。

林逸之苦笑连连,叹息道:“东方,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眼见东方玉丝毫不为所动,仍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唯有下定决心,坦露实情,不再隐瞒,轻声问道:“东方,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何我们初一见面,我就对你一见倾心,不可自拔吗?”

“哦?”东方玉这才面色微动,眼中浮起一丝丝好奇之意。这个问题,也确实困扰东方玉多时,虽自信自身的容貌和魅力,但林逸之杀伐果断,绝非那种会未美色所迷之辈,况且那时二人的身份对立,林逸之就更不应对她动情才是。

林逸之深情的注视着东方玉,轻声道:“想我林家为奸人所害,满门被灭,若非世叔暗施援手,恐怕连我也难逃那场打劫吧……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沦落到进入锦衣卫训练营的悲惨下场。在锦衣卫训练营中,我们泯灭人性,被培养成一个冷血的杀手,也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够从那个地狱般的地方,生存下来……为此,我变得越来越冷血,毫无人性可言,这才一步步从地狱中爬了出来,做到今天的,锦衣卫指挥使,御封“苍龙”……直到那天,我遇见了你,东方,你的英姿就深深印刻在了我的心田,无可抹灭。”

东方玉秀额微垂,不言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逸之深情的呓语道:“当时我就在想,天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女子,还这么的有英气……”

东方玉仍是垂首不语,但那略微起伏的胸口,逐渐被染红的双耳,却无不表略着,她此刻的心境并不平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