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刚一打开，景起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儿，不禁皱起了眉头。
最先赶到现场的民警正在拉警戒线。
痕检科同事在铺设勘查踏板。
景起站在门口玄关处扫了一眼，客厅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但还是能看见满墙壁的血迹和地上的多处血泊。
“去问问小区保安有没有安装监控。”
“好嘞，我马上去。”唐平应了一声，朝楼道里打量了两眼后，便朝不远处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男人快步走去。
“头儿，那个就是报案人，死者的舍友。”解一飞一边走过来一边说。
走廊一头，穿着吊带短裙的女人背靠在墙壁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根香烟，只是将烟递向嘴边时，那只手却颤抖的厉害。
“死者是你什么人？”景起已经走到了女人跟前，沉声问道。
女人闻声抬头扫了景起一眼：“舍友。”
“只是舍友？”
“不然呢？”大概被盘问的久了，再加上受了惊吓，女人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反问景起时，语气十分恶劣：“她是公司白领，我就是一夜间工作者，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关系？朋友？呵！”
女人哼笑出声。
不知道是在嘲讽景起的无知，还是在嘲笑她自己的无能。
景起轻抿着嘴角，沉默了两秒再次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于蓓蓓。”
“好，于蓓蓓，那请你把你刚才看到的一切跟我再说一遍。”
于蓓蓓刚吸了口烟的动作猛然一僵，即使画着浓妆依旧掩盖不住她脸色的惨白。
“我早上下班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门开着，我以为是她起得早出门忘了关，谁知道一进去就看见……”
于蓓蓓再也说不出口。
那满墙的鲜血和方雅瞪大的双眼还在她脑海里不断徘徊，她实在没勇气再去回忆。
“你舍友平时为人怎么样？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我不知道。”于蓓蓓抽烟的频率在加快，微低着头，声音也在忍不住的轻颤：“为了晚上有精力工作，我白天通常都在睡觉，而她白天会去公司上班，等她下班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你是说，虽然你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你们并不了解彼此，甚至连熟悉都谈不上？”解一飞接过话茬问道。
于蓓蓓点头：“像她那种拿着高新工资的人，怎么可能看得起我这种人。我们也就是房东带她来看房子那天见过一面，平时就算碰上了，也是连个招呼都不会打，都当对方是透明人。”
于蓓蓓说话的时候景起一直打量着她。
那双还戴着美瞳的眼睛里除了恐惧和疲惫再也看不出其他情绪。
“行了，你可以走了。”
音落，景起转身走向房门口。
由于现场血迹覆盖面庞大，痕检科的人要先提取血液样本，然后再找合适角度铺设踏板，因此工作进行的有些缓慢。
景起学着于蓓蓓，曲着一条腿也靠在了墙壁上，顺口袋抽出了一根烟。
不等他把烟点燃，电梯门便再次打开，穿着宽松长裙的中年妇女神色慌张的跑了出来。
“我的天呐！怎么会出这种事儿呢？我家这房子以后还怎么住人呐！”
说话间，妇女伸手就要去拽警戒线，解一飞忙小跑过来把人拦下。
“哎哎哎，警察办案呢，别动，你是干嘛的？”
“这是我家房子，我怎么不能动？”妇女双手掐腰冲着解一飞嚷嚷道。
解一飞了然点头：“哦，你就是房东是吧，里面现在不能进，你先跟我过来吧。”
解一飞将妇女带到景起跟前。
景起无奈叹了口气，将烟又塞回了烟盒，挑起下巴点了点房门：“这房子是你的？”
“是啊。”
“租房子的时候签合同了吗？”
“签了。”妇女再次点头。
房东妇女家就在隔壁小区，并不远，解一飞跟着她回了趟家取来了合同。
上面有死者的身份证复印件和一些基本信息。
死者名叫方雅，今年二十七岁，目前是一家游戏公司的策划，老家不是本市的。
根据签合同时间，方雅已经在这儿住了将近一年。
“这段时间内你有没有听说有人来找过方雅的麻烦？或者，她跟谁有过矛盾？”
“没有啊。”房东妇女哭丧着脸，任谁遇到这种事儿都觉得闹心。
“这姑娘平时挺老实的一个人，见谁都笑，我当初把房子租给她也是看她人好，谁成想能出这种事儿，”
“那您知道她工作的游戏公司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吗？”
“在哪儿我不知道，我只听方雅说过那个公司好像叫什么‘易友’。”
“一飞，马上去查查这家易友游戏公司，另外想办法通知死者家属，调查死者社会关系。”
“好，我这就去。”
解一飞转身刚离开唐平就凑了过来。
神色有些失落的说道：“头儿，我已经问过了，保安说这小区盖了一半开发商就卷钱跑了，监控都还没来得及装。”
景起闻言脸色不禁阴沉了几分。
唐平嘎巴嘎巴嘴儿，小声道：“头儿，要不咱们通知希姐和我偶像过来吧。”
“算了。”景起微眯着眸子，目光黯然：“小希身体不舒服，让她多休息休息吧。”
“景队，现场怎么样了？”罗亦带着勘察箱已经赶到了现场。
景起闻声朝屋里打量了一眼，勘查踏板已经铺的差不多了。
“尸体在客厅，是具年轻女尸，身上有多处刀口，你进去看看吧。”
听到‘年轻’两个字，罗亦神色不禁暗淡了几分。
大概是跟姚希相处久了，连他对年轻的生命也多了丝怜悯。
脚踩在勘查踏板上，即使技术员已经尽量避免开血泊，还是不免压到了一小部分。
还未凝固的鲜血从地板与勘查踏板的中间渗了出来。
罗亦低头看了眼，沉声道：“这个出血量，只怕死者身上的血都已经流干了。”
景起跟在他身后，闻言皱了皱眉头。
拐过玄关，客厅内的景象便一览无余。
尸体横卧在客厅中央，身上的淡粉色棉质睡衣已经完全被血液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