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滴溅型血迹？”林显再次低呼出声。
“没错，是刀被拔出时滴在红鸾身上的。”
“刀从左侧被拔出，说明凶手是站在红鸾左边，跟刀刺入的方向不符。”林显脸色低沉，缓缓说道。
姚希点了点头：“刀刺入能造成那个斜度的，只有红鸾自己，是她自己，杀了自己！”
门外有医护人员匆匆走过，空调嗡嗡的运转着，大约是年头长了，噪音有些大。
林显看着照片缓缓开口：“看来是有人存心要让老天背锅了。”
深不见底的黑眸上移，对上姚希清澈如泉水的双眼：“如果我没猜错，那把被带离现场的凶器就在老天家里，幸运的话，还能在上面提取到老天的指纹。”
姚希嘴角紧抿，眉目淡淡：“我也这么觉得。”
……
凌晨四点。
某建筑工地内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尖锐骇人。
但也仅仅是一声，如同昙花一现。
附近昏昏沉沉的居民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周遭便再次陷入死寂的黑暗。
凌晨，人类的大脑正处于沉睡状态，没有人会去深究刚才的那一声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
一个小时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前一刻，一辆无牌面包车驶向了十字路口，最后彻底消失在街头。
……
早上八点，保安打开了刑警队大院的铁门，穿着制服的警员陆陆续续进了门。
经过刑侦组办公室时，众人却惊讶发现办公室内的灯还开着，景起和解一飞趴在各自的办公桌上还没醒，而唐平依旧窝在沙发上，从前干净活泼的少年一夜之间竟憔悴了不少，那双眼红肿的厉害，却黯淡无光。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刑侦组成员的不对劲儿，然后默默放轻了脚步。
直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电梯口传来，众人疑惑回头。
林显面色紧绷，无视了周围疑惑打量的目光径直进了刑侦组办公室，然后叫醒了景起。
“我要提审老天。”林显说。
景起揉了揉眼睛，朝两边看了看。
眼光有些刺眼，脖子僵硬酸疼的厉害。
“几点了？”景起问。
林显并未回答，而是直接将手腕举到了景起面前。
八点十分，早已过了早饭时间。
景起腾的站了起来：“成，我去洗把脸跟你一块儿去。”
景起越过林显朝门外走去，一只脚都踏出了门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你妹妹……一起审？”
林显目光微顿，随即点头：“可以。”
离开前林显扭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少年，少年刚好也抬头看向他。
委屈、迷茫、痛苦几乎同时浮现在这个曾经阳光的少年脸上。
林显楞了楞。
因为唐平的这副模样，他似曾相识。
当年在边境，他在医院里第一次看见姚希时，她就是用这种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无助的像是一个溺海，濒临死亡的可怜人。
林显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然后伸手在少年的鸭舌帽上拍了拍。
在这种时候，他的这个动作更像是无形中的安慰。
少年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然后手忙脚乱的擦干。
“偶像，我还差一份名单就搞定了，快的话今晚就能给你。”少年抽搭了两下，哑着嗓子说道。
他以为林显是来要名单的。
“发生什么事了？”
唐平错愕抬头。
林显目光沉了沉，索性在唐平身侧坐了下来，耐着性子再次问道：“我是问你为什么事难过？”
解一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听见两人的对话，好奇的目光也投向了唐平，同样安静的等着他的答案。
他没有立刻回答，两人也没有出声催促。
唐平缓缓低下头，终于闷声道：“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找了她好久，直到昨晚才有人告诉我，她已经……死了。”
少年头埋的更低，虽然没出声，但颤抖不止的肩膀还是无声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以为疯狂的工作、吃糖可以让他好过一点，但现在看来，效果并不明显。
解一飞忍不住的低呼了一声：“是那个齐渊跟你说的？”
齐渊？
这个名字林显并不陌生。
跟着景起去提审老天的时候，林显才得知齐渊被单独关起来了。
询问原因，解一飞说是齐渊主动要求的，问他为什么，他却不肯说。
林显透过门上方形的窗口观察着安静坐在角落的少年。
他的面色实在太过平静，没有恐惧，没有焦虑，也没有家人不来看望而产生的愤怒。
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就连林显，一时之间竟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突然，林显的目光顿了顿。
因为他发现少年的手里竟然捏着一根棒棒糖。
棒棒糖的大小明显要比正常的棒棒糖小一些，但少年却十分宝贝的把它用包装纸包好，然后塞进了口袋里。
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莫名浮现出一丝笑意。
“景起。”林显突然出声叫住了正准备转身离开的人。
景起疑惑回头：“怎么？”
“找人再去一趟齐渊家里。”
景起顺着林显的目光看了一眼玻璃后的少年，不解皱眉：“去干嘛？”
“去一趟吧。”林显收回目光，转身走到了景起前面，随口说着：“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发现呢。顺路可以再去一趟老天家里，凶器应该在那儿。”
看着林显的背影，景起忍不住撇了撇嘴：“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拿我当免费劳动力呢？”
嘴上这么说着，景起还是安排解一飞带人去了南岸。
林显不是那种没事儿找事儿的人，他既然说要去一趟齐渊家里那就一定要去。
他说会有发现，那就一定会有。
景起相信他，就像相信自己。
老天却在听见林显的最后一句话时变了脸色。
凶器在他家里？什么意思？
两间审讯室，一墙之隔，老天和陈雅贝分别坐在审讯室上，看着对面的景起和林显。
也许是为了不更刺激陈雅贝，也或许是为了从老天那儿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景起询问林显意见的时候，林显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审讯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