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偶然，但又不那么像偶然。
火锅店储存煤气罐的位置刚好紧邻小二楼。
景起和警员跑出门的时候，随着一声震天巨响，冲天的火光瞬间就将火锅店和小二楼吞噬。
没给人们补救的时间，甚至，都没给那些食客逃命的时间。
这场景，竟然似曾相识。
当初的白安小吃街，被炸的出租车，被活活烧死的同僚……似乎还历历在目。
“救人！赶紧救人！”
消防车、警车将原本宽敞繁华的街道堵的水泄不通。
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冲击着现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就连刚给余哲泡茶的茶师都赶了过去。
想要帮忙，却被警员赶了回来。
窗扇依旧开着个缝隙，余哲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精致的茶杯还冒着蒸蒸热气，但因为火烧后空气中弥漫着灰烬味儿，连这茶似乎都跟着变了味儿。
余哲轻抿了一口，有些嫌弃的微皱了皱眉头，随即放下茶杯转身离开。
热闹看够了，他该回去值夜班了。
只怕此时的急诊科要忙翻天了。
果然，还没结完账余哲就接到了院长的电话。
急诊科接了二十几例烧伤急诊，让他赶紧回去。
余哲目光微沉，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别克车停在路口之外，虽然要走上一段距离，但好在没有被堵在人群里。
暗巷中，直到别克车的背影消失在十字路口，少年才摘下耳边的蓝牙耳机，压低帽檐后转身离开。
稚气却冰冷的侧脸被火光映红，却依旧看不清样貌。
经过巷口的垃圾箱时，少年顺手将口袋里的小型遥控器扔了进去。
这东西用过了，也就没用了。
因为店里储存了过多的煤气罐，在前两次较为严重的爆炸后，还发生了三次小震。
周围的群众被交警紧急疏散，消防车的喷水枪自上而下淋盖着两栋门帘楼，连空气似乎都是潮湿的。
风很轻，烈火炙烤的周围滚烫，但景起却觉得通体发寒。
救护车走了一辆又一辆，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他头痛欲裂。
“景队。”一名喘着粗气走了过来，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淋透，原本干净的脸上也因为冲进火场而满是烟尘灰烬。
“里面的东西都毁了。”
他指的是纹身店。
他们不但没能从卧室里找到什么证据，甚至就连那本小小的纹身花样册子都没能拿出来。
同样狼狈的景起站在空地前，脸色紧绷，双拳紧握咬牙道：“查，我要知道火锅店为什么会突然爆炸！”
“是，我马上去！”
整整三个小时，直到将近午夜火势才终于被控制住。
景起已经累的筋疲力尽，瘫坐在吉普车的驾驶室里。
手机有两个未接，都是解一飞打过来的。
“喂？头儿，你可算接电话了。”
电话刚一接通，解一飞焦急的嗓音便透过话筒传了过来：“火锅店爆炸的事儿我听说了，局长都亲自回来安排人过去帮忙了，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有。”景起懒得再听他废话，索性沉声开口打断道：“林显和小希回去了吗？”
“这个……”解一飞突然变得吞吞吐吐，直到听见景起因为耐心即将被耗尽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时才咬牙道：“他们在医院，小希和显哥妹妹好像都受伤了，不过老天被捕了。”
说到最后，解一飞急忙补充了一句。
这算是今晚唯一的好消息。
‘嘟嘟嘟嘟……’
“喂？”解一飞诧异的看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
头儿什么时候学会的这坏毛病？也不说一声就挂电话，他还没来得及把唐平的事儿告诉他呢。
担忧的小眼神越过光洁的地板落在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身上。
那双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红肿的只剩一条缝隙，却还是倔强的盯着电脑屏幕，解一飞让他休息一会儿睡一觉，他根本没在听的。
最让解一飞无奈的是他买空了贩卖机里的所有糖，包括软糖和奶糖，连隔壁办公室的妹子拜托他分几块儿他都不同意。
景起在爆炸现场待了多久，他就坐在那儿吃了多久的糖。
一块儿接着一块儿。
一句话不说，谁也不理，就这么敲打着键盘吃着糖，如同着了魔。
当唐平准备拆下一块儿糖的包装纸时，解一飞终于忍不住了。
走过去一把将他手里的糖打翻在地。
几十块儿，零零散散的散了一地。
“你够了，吃那么多糖你也不怕齁死？你跟那个齐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唐平闷闷说着，声音嘶哑的厉害。
也不知道是哭的太久，还是因为吃了太多的糖。
他没抬头看解一飞一眼，而是弯腰想去捡糖。
解一飞却抢先将糖踢远，愤愤低吼：“好，你不说是吧？那我就去问齐渊，反正那小子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咱这儿了！”
解一飞以为他会阻拦，但他都已经出了办公室的门，身后却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诧异回头，那个仿佛丢了魂一般的少年就这么呆坐在沙发上，直视着显示屏的目光中，黯淡无光。
这样的他，对解一飞来说实在太过陌生。
本来只是想炸炸他，现在他倒是真的想去问问齐渊原因了。
还是那个不算大的关押室，只是此时他们是坐在长凳上的。
大约是因为见过父母，父母又向他们承诺了什么，十一个少年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闲聊着，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局促不安。
而唯一没有变化的，依旧是独自蜷缩在角落的齐渊。
他并没有同其他人一样坐在凳子上，而是选择了先前的角落。
曲着双腿，脸埋在双膝之间，如同在茶水间中一样。
人群中，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嗤笑着喊了一声：“喂，齐渊，你踏马怎么回事儿？打进了这儿我就觉得你怪怪的。”
“是啊。”另一个少年也附和道：“以前属你最闹腾，怎么现在这么消停？是不是之前被警察单独带走的时候被修理了？”
少年说完哈哈大笑，言语之间挑衅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