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嘉乐大气都不敢出，舒沐娴倒是格外冷静。
她早就预感到了这件事，因此也不是很意外，只是带着祝嘉乐一步步沿着深色血迹的方向走过去，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别人，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喘息声，连脚步声也被地毯吞没。
祝嘉乐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脚印落在血迹上，否则破坏了现场还容易被人视作凶手。
天地良心，他可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舒沐娴忽然又停住了脚步，这次祝嘉乐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即使看不清前方的人脸上的神色祝嘉乐也能从语气里面想象出来这个人脸上皱着眉思考的样子。
“血迹分岔了。”
陆地上稀稀拉拉的血迹在两个人眼前分成了两条，一处通向韩怡芯的住处，门上粉粉红红，在夜里看起来还有几分诡异。
而另一处血迹通向了陈景科的房门。
祝嘉乐小声猜测道：“他们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凶手狼人？”
他口气不是很确定，实际上他觉得韩怡芯动手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这个女人一直以来表现得都像是会因为一言不合就和人打起来的那种类型。
不过舒沐娴摇摇头：“我觉得不是这样，再看看吧。”
她转头看着祝嘉乐，像是在上下打量这个人。
她一开始要祝嘉乐跟着自己不过就是为了找个证人证明自己不是那个杀人凶手而已，没想到今晚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不认为凶手会是这样不小心的人，还要留下一个这样明显的证据，恐怕今晚他们能够找到两个死者。
“你选一个我们就跟着过去看看情况吧。”舒沐娴指着地上的痕迹对着祝嘉乐说道。
祝嘉乐如临大敌，大惊失色道：“我来选择吗？万一我们过去发现是凶手怎么办？”
那岂不是很有可能被凶手灭口？
舒沐娴心里知道百分之八十两边都是受害者，不过这个时候她要故意逗一逗眼前这个小男孩。
“是凶手也没办法啊，”她耸耸肩膀，故作无奈道，“因为是你选的，所以只好让你替我挡住凶手，给我赢得一些逃跑的时间了。”
祝嘉乐脸色苍白，他哭丧着脸：“我真的很非酋的啊，抽卡都要靠保底的，你要不要再想想，我真的不想选。”
舒沐娴板起脸：“不行，就要你来。”
男孩拉着脸，一根手指指着地上的两边痕迹，一边念念有词，最后手指停在了右边。
“选左边，一般我这样试出来的结果都是不好的，所以今天我要反着来，就要右边。”
真的有点可爱，舒沐娴在心里悄悄想，这个人要是没进游戏副本应该是个人缘挺好的男生吧，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和自己这个身份不明的人和平对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脾气真的好啊。
“那就右边吧。”舒沐娴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你这次肯定是好运气。”
祝嘉乐并没有被安慰到，抬起脚步往前奏，一脸上坟般的悲壮。
“就是这里了，你去敲敲门吧。”
舒沐娴指使起来祝嘉乐无比自然，祝嘉乐也只好认命地上前去敲门。
“冬冬”两声，在夜里激荡起轻轻的回音。
没有人应声。
祝嘉乐又敲了两下，这两下更加用力。
这一次还是没有人来开门，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是里面的人已经死了，还是那个杀人凶手躲在门后，正在盘算着要不要开门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他又要抬起手来敲下去，被舒沐娴轻轻挡住了。
“好了，我来开门吧。”
祝嘉乐被舒沐娴温柔而坚定地推开，他还在想舒沐娴要怎么开门，就看见这个女人飞身就是一脚，冲着门锁踢了上去。
随着一声巨响，门锁应声而落，在地毯上滚了两圈，门也开了一条缝。
别的房间呀传来了躁动，大家都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打开门出来看这里发生了什么。
祝嘉乐和舒沐娴站在被破坏了门锁的门外，忽然觉得自己很孤独。
无论别人发生了什么，人总是要自保优先的，凶手可以等明天发现了死者之后再找，至于今天能不能从凶手手中救下来一个无辜者，他们不会去想这件事。
“好了，进去吧，记得小心一点，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舒沐娴口气平澹，彷佛刚刚那个一脚踹开房门的大力士不是她一样，又恢复了她那种柔柔弱弱的样子。
祝嘉乐不敢反驳这个漂亮又危险的女人，他害怕自己也变成那个门锁那样，被舒沐娴一脚踢飞。
戴着手套的手慢慢把门打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祝嘉乐不用开灯就已经知道屋子里面是怎样的景象，可是他在心中可耻的松了一口气。
好在他们踹开的不是凶手的房间，自己总算也是安全了。
这样想过之后他不由得在心中唾弃自己的无耻，刚刚在门外还在心中正义凛然地指责别人的冷漠，可是他自己却又有了这样冷漠的想法。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自私和差不多的冷漠，所以就谁也别说谁了吧。
舒沐娴跟在祝嘉乐身后进了房门，灯亮起来，韩怡芯躺在床上，嫩黄色的可爱被子上晕染开一片深红色的痕迹。
大片的红色刺目无比，韩怡芯神色安详，就像是沉浸在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之中。
到了这种时刻祝嘉乐才能好好静下心来排除一切外在因素去看韩怡芯的脸，在她没有大呼小叫的时候，这其实是个看起来长得很乖的孩子。
现在这个年轻的女孩躺在软乎乎的被子里，被面上面印着的甜品图桉都被血液染上了死亡的色彩，她像是葬身在童话故事里的死者。
即使是童话也会有死亡，韩怡芯今天陷入沉睡，不会有王子能将她唤醒。
“这还能救吗？女巫呢，不对，医生呢，要打急救电话吗？”祝嘉乐到底还是个小孩，看见这样的情况一下子就慌了起来，竟然还想着要医生。
这个游戏副本里面只有带着黑色羽翼的死神，哪里来的救死扶伤的天使。
“救不了了，”舒沐娴叹了口气，“她至少已经死了两个小时了。”
“去把人叫起来吧，我们去看看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