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自己带着些微的顾虑走了，万星玄在身后围观了整个过程，感慨道：“你说话的水平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话说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他倒是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能让人拥有舒沐娴这样一张花言巧语频出的嘴，不光能将坏事说成好事，还能将人哄得眼泪汪汪的。
这样的一张嘴也太厉害了，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万星玄居然还哟对岸羡慕，如果他也有遮掩的一张嘴，估计在副本里面也能将NPC哄得晕头转向，不至于在打听消息的时候碰伤那么多钉子。
“你不会之前是什么心灵鸡汤讲座的导师吧，专门靠嘴巴吃饭，一场讲座十几万的那种”万星玄怀疑道，“就是那种高考之前学校都会找去给学生作动员大会的那种讲师，讲完话全操场眼泪汪汪大哭，一个个被催眠了似的，抱头哭得稀里哗啦，还会被录视频发到网上。”
舒沐娴似笑非笑：“也许是吧，你怎么不猜测我是老板之类的呢，这种人不是更会画大饼讲大话吗？”
如果告诉他自己不是什么讲师，而是一个曾经的NPC，不知道这个人还能不能笑得这么开心。
不过以舒沐娴目前对万星玄的了解，这个家伙说不定会大叫着高兴地扑上来：“那你岂不是现成的能抱的大腿了吗？我现在讨好你可以走后门让我过吗？富婆，饿饿，饭饭。”
想象出来那个画面舒沐娴就觉得十分好笑。
她给桃香也没有说什么，哪里就像万星玄表现得那么夸张了。
这个女生一眼看上去就是非常文静的那一类，舒沐娴观察到她手指甲里面有清洗不掉的血迹，应该是生前沾到的。
露出来的胳膊上还有许多陈年的伤痕，淤青叠着淤青，伤疤叠着伤疤，只要是有心人大概一瞬间就能推测出来在死亡之前她都经历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说的错事大概就是让她手上染上血迹的事情吧。
舒沐娴不是法官，不能对这个女孩子做过的事情进行审判，可是她已经来到了死后的世界，生前的事情却还在缠绕着她，困扰着她。
既然她觉得自己还有罪过没有赎清，那么舒沐娴也愿意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
“让她去做人间义工怎么样？”舒沐娴兴致勃勃。
万星玄挠挠头：“你思维太跳跃了，等一会儿我，我有点跟不上。”
“干什么要他们去做帮别人报复这种事呢？”舒沐娴晃晃脑袋，“这个世界上的人不是还有很多温暖的愿望吗？”
有的人希望自己能够找到自己丢失了很久的东西，有的人穷尽一生只是想要再次品尝家里的味道，这样的愿望看上去微小不足为道，但是也确实是法子一些人心底。
“甚至不需要真正的人类付出一些什么，桃香这样的人就可以在帮助别人的过程里面积累自己的德性吧，这样不是很快就能够达到要求重新开始了么？”
舒沐娴这个想法万星玄倒是也觉得可行，但是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关东煮摊位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我们只是中间人啊，”舒沐娴说得很轻松，“我们只要介绍双方有意向交易的人对接就好了，这不也是一开始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吗？至于以后会不会消失——”
她眼睛看着远方的黑暗，轻声说道：“消失了又怎么样呢，如果有更好的事物出现的话，一个已经跟不上时代的东西渐渐退出不应该是客观的规律吗？”
“你真是和别人想得不一样，”万星玄评价道，“至少别人在进副本的时候不会敢对副本做这样的改造的。”
“规则只是要我们经营这里，又没说一定要经营什么，至于这里的汤汤水水，”舒沐娴瞟了一眼，“陈汤不能用了，那就倒掉吧，咱们现在完全可以换新的东西，他说要我们换汤，可是我不想要换他的汤了。”
原来这样也叫换汤吗？万星玄忽然爽朗大笑出来，指着舒沐娴道：“我真是确认自己是上了一条贼船了，你这样冒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不喜欢吗？”舒沐娴挑眉问他。
“喜欢，”万星玄伸开双腿，双手枕在脑后，“我不讨厌，甚至现在还想要看看你还能做出来什么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跟着你真是处处是惊喜，最后即便是翻船了也是咱们两个疯子共同的作用，我也不会怪你的。”
这次的真人顾客来得很早，至少舒沐娴和万星玄还没有感觉到很冷的时候原处就走过来了一个女生。
她身边还有个人在陪着她，两个人看上去很像是情侣。
女生站在摊位前号线盖在犹豫，男生却已经开始挑选了。
女生拽了拽他的袖子，好像在阻止他，还在小声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跟你说了不要掺和。”
舒沐娴忽然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反而氛围还挺美好的，不过即便是再美好的氛围她现在也要做打破粉红泡泡的那个人了。
“你们两个是谁有愿望呢？”
“我！”
“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男生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就是我，不关她的事。我的猫前几天的时候找不到了，大概是被人抓走杀掉了吧，我想要你们将它带回来，就是这样。”
女生明显没抓住重点，气急了：“什么你的猫！那是我的，分手的时候就和你没关系了！”
两个人拌嘴的时候让舒沐娴嘴角微微上扬，连万星玄也在舒沐娴身后感慨着：“年轻真好啊。”
是啊，年轻真好啊。
舒沐娴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是谁的猫不重要，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试试能不能找回来，至于报酬就不要给我了，等我找到愿意接下你们这件事的人的时候你们再付给她吧。”
她掏出来一张纸：“你们看着留下一个说明吧，省得我找到人了之后你们不见了，明天记得来。”
男生和女孩又因为谁签字吵了起来，万星玄忍不住插嘴：“你们关系这么好，怎么不复合呢？”
“谁和他/她关系好啊！”
万星玄摊手。
最后女孩子拗不过男生，是由男生签下了名字。
万星玄看着这两个人并肩的背影，前面好像有一块路不好走，男生就跟在女生身后，伸出一条手臂在后面虚虚扶着女生。
“这两个人早晚会复合的，你觉得呢？”
舒沐娴也点头：“我单方面宣布你说得对。”
不过现在重要的事是位他们两个找一个合适的对象去做这件事，舒沐娴能够想到的当然就是桃香。
她应该会对找猫猫这样的事情感兴趣的，而且看起来桃香和这两个人的年纪差别也不是很大，这样的几个人凑在一起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吧，明天一块见面的时候双方应该不会太担心。
舒沐娴要承认自己还是有一点私心，出于对桃香的怜爱之情，她希望同龄人能够走进桃香的心里，最好能够解开桃香的心结。
桃香走的时候舒沐娴留了和她联系的方式，她接着炉子里面的火苗点燃了桃香给的纸，很快纸就烧出来了一股水蜜桃的味道。
看见舒沐娴的时候桃香好有点恍忽，自己刚走不久，没想到舒沐娴就又将自己叫了回来，她不敢想自己这么快就能有机会实现舒沐娴告诉自己的事情，这样的幸运在她的印象里面从来不属于她。
所以她只是觉得是出了意外，或许自己将再也没有机会了也说不定。
垂着脑袋听完舒沐娴说话，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是他们指定要我去做的吗？”
舒沐娴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是哦，他们说看着你很可爱，心肠也很软的样子，一定是个好孩子，所以想要你帮助他们。”
“我不是好孩子吧……”桃香喃喃道。
“不重要了，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好孩子，或许从前做过错事，不过做了错误的事情的孩子还是能够变成好孩子的，对吗，桃香？”
桃香犹豫了一下，她抬头看见万星玄和舒沐娴都在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们脸上没有对自己的嘲笑，也没有恐惧和恶心，只是这样温柔地注视。
忽然她就觉得好像轻松了一点，随即也露出来一点浅薄的笑意：“是的，我会做一个好孩子的，请你们相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