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已经被解决，可是翻涌在舒沐娴心里的陌生情感让她一时很难从刚才的情感动荡里走出来。
她想要站起身，脚下一软，踉跄一下差点摔在这一堆碎玻璃里面。
幸好身后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
舒沐娴仓皇转头，看见的却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庭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夏泽站在她身后，手扶着她的腰，等舒沐娴站稳了就自然地收回手，用同样温和又安静的眼神看着舒沐娴。
她靠近眼前人，失而复得的感觉令人激动，夏泽将她抱进怀里。
人总是需要拥抱的，科学研究表明人在接受拥抱的时候身份会分泌出来令人感到快乐的物质，或许这就是许多人皮肤饥渴症的原因之一。
“他已经离开了。”
虽然没有前言后语，可是夏泽嗯明白舒沐娴说的这个“他”是谁。
“我为什么会觉得很难过呢，”舒沐娴感到困惑，“原本和我没有关系的，可是我觉得很难受。”
夏泽轻轻拍拍舒沐娴的后背：“大概这就是共情。”
“人都会共情吗？”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别的东西，眼神落在远方。
“大部分人都会的，因为看到别人难过也跟着难过，因为感受到了别人的喜悦也跟着喜悦，感情是能够传递的，同理心足够强的人能比别人接收到更多的情感，这就是身而为人的能力吧。”
舒沐娴释然了，原来自己这样是人都会有的感觉，这就是属于人类的情感。
她擦掉自己眼角的湿润，埋在夏泽怀里闷声道：“我还要打败你才能出去吧？”
意外出现的执念已经魂归天地，对藏品有威胁的人就只剩下了夏泽。理所当然的，舒沐娴想要出去就要确保这个人不会再对藏品下手。
不过夏泽应该是不会动手的了，舒沐娴说这句话也只是为了缓和一下当前的氛围而已。
推开夏泽，她正想要换个话题问问庭鹤去了哪里就听到一边的夏泽低声说：“不用打败了，我永远是你的俘虏。”
心脏跳得很快，舒沐娴感觉自己心上被人用小锤轻轻敲了一下似的，温温柔柔的泛起涟漪。
“庭鹤去哪里了？”她慌慌张张将刚刚没有问出口的话说出来。
瞧着舒沐娴掩饰的样子夏泽字心里说了一句：像小鹿一样。
这话可不敢叫舒沐娴听见，他只好顺着舒沐娴的话含笑说：“我刚刚来的时候你没注意到吗，我请他回去帮忙清点丢失的藏品了。”
夏泽一直算是和怨魂共用同一具身体，被怨魂拿走的东西他当然清楚都放在哪里，一脱离怨魂他就交代庭鹤去取，以免夜长梦多。
拿到了藏品，这个副本应该也已经到尾声了。
不过舒沐娴心中还有一个疑惑。
“你之前不是来过这个副本么？他们都说你靠跑就在这个博物馆里躲过了怨魂的侵袭，我之前对这个深信不疑。”
夏泽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的没错，我回去之后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不对劲啊，舒沐娴想着，如果自己就是那个追着夏泽的怨魂，就算夏泽有跑了一夜的力气，自己也没有，更何况她是那种靠体力追逐别人的人吗？恐怕在第一天发现自己体力不如夏泽的时候就已经换了方法，给夏泽下十个八个陷阱才对。
她将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夏泽一边听，嘴角的笑意不断加深，到最后居然要忍不住笑出声。
舒沐娴看见他这副样子直觉不对：“你在笑什么啊。”
夏泽想要努力憋住自己的笑意，但是总是失败，于是只好带着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对着舒沐娴说道：“那个时候的我和你，你觉得我们是在做什么呢？”
他的笑实在太欠揍了，舒沐娴一瞬间就明白了夏泽的意思。
那个时候的两个人大概也就是像现在一样，在众人面前表演一出你死我活的戏份，然后在夜色深处，于无人的地方相爱。
这就是这个副本里和舒沐娴有关的秘密。
在很久之前的舒沐娴被夏泽亲吻之后还能迎着一小块照进室内的月光小声凑在夏泽耳边说：“这是我第一次和你接吻，也是我的初吻，所以我要找一件纪念品带走。”
她拿走了这里的藏品，就是那把短刀，作为两个人曾经亲密无间的证明。
“只有我拿到了几年品，你难道不想要什么东西来记住这一刻吗？”她的童孔迎着月光，干净又明亮，像是天上所有的星星都落进了舒沐娴的眼底。
夏泽再一次吻住她，在唇齿碾磨之间含混道：“不需要纪念，因为这样的时刻还会再有。”
只是没想到之后两个人会分来这么多年，中间星移斗转、物是人非，两个人居然还能够走到一起，只好说是天意。
“不是天意，”舒沐娴对夏泽轻快道，“是我们两个心有灵犀。”
她拿着短刀晃来晃去，刀伤的珠子闪闪发光。
夏泽说：“其实当时我已经将纪念品送给你了，只是你不知道。”
他的手触摸舒沐娴的心口，却毫无狎昵的意味，只是隔着一层衣服触碰那里挂着的珠子。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还记得吗？”
夏泽的声音意外地温柔，带着舒缓人心情的妥帖力量。
“这些珠子在一开始我就送给了你，它承载着我的记忆和灵魂，只要它还在你身边，我就一直都在。”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能够将生命交付给舒沐娴了，可惜那个时候舒沐娴还不知道，只以为是一件好看的饰品。
随后发生的事超过了他们的预知，舒沐娴连同夏泽最重要的珠子都散落在游戏副本中。
他同时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和爱人。
“是这样吗啊？”舒沐娴话音很轻，好像害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她原本就很喜欢在思考的时候触摸自己胸前的珠子，现在再次将手放上去的时候有了别样的感情。
很奇妙，就像是在抚摸另一个人全部的赤诚与热望。
她松开手，任由珠子落下去敲在自己皮肤上，伸手拽住的夏泽的领口，踮起脚尖跟他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就是可惜了拿到全部藏品之后赶来和舒沐娴会合的庭鹤，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愿上天给单身狗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