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大意了!
赵律歌一瞧王止盈那异样的眼神,心思一转就是一声懊恼。
她一时得意忘形,竟是忘了这女人有多敏锐难缠了。
只是转念一想,赵律歌又放松了心情。
她与王止盈之间没有调和矛盾的可能性,迟早要互相爆出玩家身份的。
既然如此,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区别呢?
亮出名牌于赵律歌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大损失。
毕竟王止盈现在还没本事动她。
旁的不说什么,单凭赵桀今生对她越发炽热的宠溺劲头,赵律歌就有资本傲视群雄了。
她不主动找王止盈的麻烦已是行善积德了,难道还怕她王止盈小小一个臣女?
思及此,赵律歌脸上的神情已是一片从容。
她微微一笑,露出了骄矜又无辜的表情,“王姑娘这般瞧着我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刺杀我了。”
“二小姐说笑了。”王止盈一瞧赵律歌这般强硬的态度,反倒是一愣。
她是个多疑的人,轻易走不出自己的猜疑迷宫。
但赵律歌自觉靠山极硬实,此刻却是半点都不想和王止盈再打场面上的官司。
竟是冷下了小脸,直接开始赶人。
“是不是说笑,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待在这里就是碍我的眼。来人,让她给我退下。”
镶着金边细纹的广袖一扬,赵律歌的眉眼尽是跋扈锐气。
这与刚才面对二皇子和肃亲王时的软糯模样,判若两人,瞧得脱离宫斗战场已久的肃亲王竟是一愣。
王止盈心思多,眼下瞧见赵律歌这般撕破脸的做派,倒也不惧。
知晓肃亲王的视线正在她脸上转悠,到底还惦记着人家的药田,王止盈开始积极做戏,博取好感。
一个仗势欺人的故事里,柔弱又坚强,弱势又充满骨气的受害者,永远是受欢迎的。
王止盈就是认准了这个千年获赞的好模板,硬是把自己塑造出了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的姿态。
竟是一脸正气地顶撞赵律歌。
“二小姐任性也合该有个限度。我怜你年幼,这才不与你计较,却也不是好欺负的性子!”
可以。随时随地都在算计人。
这很王止盈。
赵律歌眼里的厌烦越发显着,她的唇边露出了一丝冷笑,娇矜地一甩头道。
“王姑娘这话说得极好,但是不允许再说了。来人,堵了她的嘴。拖走。”
王止盈也不傻,她今日敢于冒犯赵律歌,可不止是为了表演一个威武不能屈。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建立在她的分析之上的。
按照王止盈的想法,赵律歌今日偷渡出宫,身边没带一个嫡系。
现在四下里虽说跟了不少随从,却没有一个仆役是真正隶属于赵律歌的人。
如此一来还有何惧?
她王止盈再不济也是堂堂丞相之女,身份高贵,与这些贱奴不同。
赵律歌对着别人的奴仆颐指气使,也不想想人家会不会听话。
到时这些贱奴瞧着她这位丞相府的贵女,定是为难不已,还未必肯听赵律歌的使唤呢。
然而,现实很骨感。
它专门就是用来毒打那些自我感觉太好的人的。
当肃亲王的奴仆拖拽起了王止盈的手,二皇子的常随奴才富贵,随便从一旁的摊贩那儿找了块抹布就塞住王止盈的嘴时,她惊呆了。
天晓得这脏抹布都擦过什么鬼东西,又沾了多少细菌污渍。
王止盈稍微一想,就恶心地干呕。
最让她愤怒的,还是这群该死的奴才都翻了天了。
一个个的,竟然都无视尊卑,对她这个丞相府的小姐出手!
偏生赵律歌一身华贵,被包绕在二皇子和肃亲王两位俊美的贵人之间,一派倨傲地看着她的笑话。
那讽刺的笑容,一下子刺激到了王止盈的神经。
她是要做那人上人的!这二帝姬竟然害得她被一群贱奴羞辱!
激怒之下,王止盈瞪圆了一双眼睛,呜呜直叫。
一副凶悍的神情,把她刚才潜心修饰的大家闺秀温婉形象,给破坏得干干净净。
王止盈自诩高贵,眼神和细节之间,对奴仆们都颇为傲慢,早已惹得一众仆役不满了。
此时是借着赵律歌的命令报私仇。
去拖人手腕的,手底下没个轻重讲究。去那抹布堵嘴的,也是故意作弄不留情面。
赵律歌冷眼看着王止盈的不敢置信,心中暗暗嘲弄。
王止盈从未想过,所谓的尊卑,谁还能尊贵过皇帝去?
按照她的尊卑鄙视链,那富贵等人还是皇家的奴才呢。
运气好起来,与赵桀说上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样一群接近皇权的奴仆,如何会没有一点傲气?
何况奴才们也是会看脸色,比轻重的。
今日赵律歌若是指示他们对自家贵主子不利,那他们自是眼观鼻鼻观心,装死就是。
但这会儿惹着小祖宗乱发帝姬脾气的,不过是王丞相家的姑娘。
都说王家近日里触了皇帝的霉头,传闻都说是大树要倒了。
哪怕只是谣言,可是墙倒众人推啊。
事实证明,当赵律歌不走套路,直球出击,王止盈此刻是毫无还手之力。
因为耻辱,又因为气愤,晶莹的泪花渐渐沾湿了王止盈的眼睫。
为了维护好自己怜香惜玉、天天沉醉温柔乡的人设,让赵桀放心,肃亲王这些年早已是演到魔怔了。
此时瞧见王止盈这样一副表情,竟是条件反射开始上戏。
“缕缕,你这般行事,似乎是有些过了吧?可否卖小叔叔一个面子,莫要这般为难人家姑娘家?”
面具戴久了摘不下来,就是误人啊!
肃亲王前脚刚说完,后脚就悔得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赵律歌倒是瞧着他这副纠结的表情,感到颇为好笑。
一时起了玩心,她竟是一瘪小嘴,委委屈屈道,“小叔叔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听话一回吧。”
“不过,我退了一步,小叔叔可是要补偿我的!”
小姑娘都着小嘴,一脸的娇俏,看在肃亲王眼里却是让他汗颜。
老天,这小祖宗可别和他狮子大开口,或是与他要什么夏日的雪花,冬日的牡丹啊。
肃亲王着实多虑了。
赵律歌确实能胡闹,可她到底还是做人的。
只见她眉眼弯弯,笑吟吟地撒娇道。
“我也不问小叔叔要什么贵重东西,只要你和二哥哥一起陪我玩到宫门落钥就好~”
啊,是小仙童……
肃亲王被可爱击中了,一时默默捂住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