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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王丰从山里回来了,他要参军;虽然他的年龄大了些,但这些好像都不是问题。参军是无尚光荣的,所有年轻人都向往,需要托人才能成功。爸爸并不认识武装部的领导,托了很多人拐了几道弯才联系上。跑了好多趟都不管用,就有人给出主意说:必须送礼。爸爸思前想后也没有别的办法,又觉着秀儿进剧团的事是自己的原因给耽误的,王丰的前途不能再耽误了。再说王家的希望好像只能寄托在王丰当兵的事上了。于是百般无奈之下决定要去给人家送礼。爸爸没给人送过礼,自己不想去,又怕让人看见不好;让王丰去,王丰不去,他嫌丢人;王丰说该由爸爸亲自去。爷儿俩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同时把目光落在王收身上。于是在爸爸和二哥的双重压力下,王收只好硬着头皮去完成这个丢人又艰巨的任务。通常的办法就是王收提着东西敲开人家的门,把东西放下,告诉人家是谁的孩子,说俺爸爸在下面,一会儿就上来,任务就算完成了;具体事宜由爸爸去谈。每到一家,礼品基本也是一样的:两瓶桔子汁,两包点心,两瓶水果罐头。如果去送重要人家,就要再加一袋从老家捎来的小枣,再把水果罐头换成肉类的。在王收的记忆里,这是他最最不愿意做的一件事。

王丰每日沉浸在兴奋之中。他憧憬着参军以后的美好前程,计划着自己到部队以后怎样干怎样干。比如他要在每天睡觉前给所有的战友打好洗脚水;比如他会驾着战机在宿舍上空掠过或者开着军车在家门口驶过——当然这都会提前通知家里人,以便跑出去看他;比如他在战场上会向黄继光、董存瑞那样去堵枪眼、炸碉堡;比如他怎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甚至亲自指挥解放台湾;他还会穿着崭新的军装带着警卫员回到家里来光耀门庭……

一天,王丰回家说:“我听人家说别看是武装部组织征兵,真说了算的是部队。要是认识部队的人给说句话,参军就没问题了。”见没人搭腔,就冲着爸爸问:“没听见吗?”

爸爸说:“咱不认识部队的人。”

王丰说:“当了这么多年兵,不可能不认识。我就知道你认识。”

爸爸皱着眉头说:“离开部队这么些年了,都没有联系了。”

王丰也皱起眉头说:“想联系就能联系上。你是不想联系。”

爸爸眉头皱得更深了,说:“你能联系上你联系吧,我联系不上。”

王丰有些上火了,说:“我要是打听到他住哪里你出面吧?”

爸爸说:“不出。”

秀儿在一旁说:“要不就让那个剧团的团委书记和他爸爸说说,他爸爸现在是军区后勤部部长,可能是个师长军长的。”

妈妈说:“你二哥说的就是那个人。咱不找他。”又问:“你咋知道那个人干啥啊?”

秀儿说:“听说的。”

王丰说:“要是找杜凤山说句话,我参军的事就百分之百了。”

爸爸赌气说:“你找去吧,我不找。”

妈妈说:“没见你妹妹吗,杜凤山使坏进不了剧团,咋还送上门去啊?”

王丰说:“买着东西去给他道歉,他消了气就行了。”

爸爸的火压不住了,气得站起身哆嗦着说:“咋想来!”说完就走开了。

妈妈说:“你爸爸都联系好了,别难为你爸爸了,想逼死你爹啊!”

王丰也一肚子气,不再说什么。

这以后,爸爸担心事情不牢靠,又叫着王收去给几个主要管事儿的人送了一遍东西才放心……

在一家人的忙碌和企盼中,入伍名单下来了,名单里没有王丰。随后被托的人说了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主要意思就是本来有王丰,都说好了,后来被别人顶了。王丰大发脾气,怨爸爸无能,耽误了自己的前程。爸爸沉着脸不说话,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妈妈生气说:“你爸爸就这么大本事,你还想不认这个爹了?”王丰有气没处撒,一拳把屋门砸了个窟窿,吓得一家人没人敢说话。

事情平息后,王丰又在市里找了个临时工干。

在王丰的身边少不了女人,自方方以后,王丰又一个接一个三个又两个地交往了不少女孩,但是他都没有往家领;碰上自己找到家里来的女孩,王丰也不向父母做介绍,而是拉着女孩出去玩。这些女孩和王丰交往的时间都不长,按照王丰的说法就是被他蹬了。

但是这次干临时工后,王丰郑重地把一个女孩子领回家来。

这是一个亭亭玉立长相俊美的姑娘,常抿着嘴,把眼睛睁大,穿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衣服,喜欢以自己最美的形象示人。王丰介绍说,她叫可君,是独生女,自己和她都在她爸爸单位里干活,她爸爸是干部。这以后,可君就经常跟着王丰到家里来,有时候也自己来。

可君虽然不会象王丰以前交往的那些女孩那样向家里人示好、献殷勤,但是很有礼貌,用爸爸的话说就是这个孩子很有教养,是个正派孩子。开始可君一到要吃饭的时候就坚持离开,后来她盘算着可能会在这里吃饭,就在来的时候买些东西。不久可君就受到了王丰全家人的喜欢,把她看作自己的家人一样。妈妈说:“人家孩子是独生女,又是干部家庭,生的娇贵,可要好好待人家。”妈妈说到做到,每次可君来,妈妈都会想方设法给她做点好吃的。秀儿是最听妈妈话的,见妈妈喜欢可君,她就也喜欢这个姐姐,陪可君说话,还抢着给她洗衣服。王丰对待这个女孩没有象对待别的女孩那样总是摆出不屑一顾的派头,他好像很尊敬这个可君。一次王丰就对弟弟说:“别看你可君姐姐文文静静的,其实她脾气挺大,一次她往工地上带了几条炸鱼说俺俩吃,我说我不吃,她一生气就把炸鱼都倒在水沟里了,连她自己也没吃。”过了一段时间两个人的关系好象就要确定下来了,可君再到家里来也会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往王丰床上的被子上一靠说:累死了。然后就让收儿给她倒水喝,喝水的样子,也是优雅矜持有教养的。妈妈说:“人家家里的条件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同意。”王丰说:“她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我到她家里去过,条件是比咱家强多了;和人家比咱这就不算个家。不过她爸爸见过俺俩在一起,没说什么,谁知道以后同意不同意。”秀儿说:“先别到她家去,省了买东西。”王收说:“哥哥你好像有点怕她。”王丰说:“可君尊贵;我不是怕她,是尊敬她。”

王丰把这样一位知书达礼俊美阳光的女孩领进家门令邻居们纷纷夸赞,说这个姑娘给王家增色不少,是王家的脸面。

一天,王丰一个人正在家里睡午觉,可君来了;见家里只有王丰一个人,就悄悄坐到王丰的床上,伸手刮了一下王丰的鼻子。王丰知道是可君来了,睁开眼,两个人对视着。王丰试探着将可君拉向自己,可君身子往后挺着,不予响应。深谙男女之事的王丰面对可君,举止有些生涩。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手上一用力,将可君拉到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可君呼吸急促,并没有挣脱。怀抱女人的感觉王丰太熟悉了,他一个翻身将可君压在身下……可君万分地惊慌,面颊绯红羞惭无比,两手用力往外推着王丰,反复说着:“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王丰将嘴轻轻吻在可君的唇上,越吻越深,越吻越深……可君像喘不上气来一样,张着嘴,全身动弹不得,唯有眼睛里浸满的泪水不停地流出来,好像这眼泪能阻挡王丰的进攻似的……可君的神情令王丰有些惊慌失措了。惊慌失措的事还在下面——这时弟弟王收一推门闯进屋来楞在那里。可君又羞又臊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又总是穿不上。“滚!”王丰恼羞成怒。等王收出去,王丰对可君说:“我和你好一辈子。”可君轻声说:“你也快穿吧。”

王收退出屋子,跑到楼下坐着,他不知自己应该就此离开还是等着二哥训斥。

过了一段时间,可君来到王收面前,红着脸站在那里不说话。王收抬头看她一眼把头低下也不说话。

“收儿,别和别人说行吗。”可君似在乞求。

“嗯。”

“和谁也不能说。”

“知道。”

“今天……不怨我……也……也不怨你哥哥......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就这样了。”

“别说了。”王收感到委屈: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崇敬的亲人,一个是这个崇敬亲人的女神,自己会誓死捍卫,还用反复叮嘱吗?

这以后,可君对王收格外好,给他买东西,怕他说出去。

秀儿高中毕业了。按照规定,知识青年要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知青办的人找到家里来说,你家有两个孩子都不上学了,必须有一个下乡。王丰对父母说,我不下乡,让我下乡我就回原籍。父母最怕王丰提回老家的事,于是让秀儿去知青办报了名。几天以后,十八岁的秀儿就随着浩浩荡荡的知青队伍到济南以北几十公里外的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了。

秀儿下乡后,带队领导了解到她会做饭,就安排她在知青点上的食堂里干活。秀儿满心欢喜,她每天每顿都让自己吃得很饱——她再也不用在吃饭时考虑爸爸妈妈哥哥弟弟是不是够吃的问题了。时间不长,秀儿苗条的身材就变得丰腴起来。

几个月后,知青点上按规定安排秀儿回城探亲。家里已经得到秀儿要回来的信儿了,妈妈说:秀儿在乡下受罪,本来就瘦,现在还不和干柴一样,回家要给她做好吃的。

秀儿回家的路上还欢天喜地的,一进家门看见亲人,就坐在床边嘤嘤地哭了起来。

王收看着眼前的这个胖子,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姐姐,他好奇地说:“姐姐你怎么这么胖了啊?怎么弄得啊?”

秀儿哭了几声也就算了。她到水池子那洗了洗脸,然后打开自己带回来的被窝卷——里面裹着一堆花卷儿;又拉开带回的旅行包——满满的包子。秀儿把这些东西收拾到家里的干粮篮子里,篮子放不下,又拿出面板子把剩下的堆在上面。干完这些,她又四下一看,麻利地把家里人要换洗的衣服按到水盆里泡上,拿起笤帚就要扫地。

王收赶紧上前夺过笤帚说:“我扫我扫。”

秀儿抓着笤帚冲正在擦自行车的二哥王丰抢白说:“这么爱干净,光知道干净你自己!”

王丰站起身用手中擦过自行车仍然一尘不染的毛巾擦着自己的脸冲秀儿一瞪眼说:“滚一边去!刚回来就找事儿,以后别回来了!”

秀儿愤恨无语,转过脸换了和善的表情对王收说:“弟弟,我不在家你怎么不帮着咱爸爸咱妈干活啊?”

“有多少活可干啊?坐下歇歇吧。”妈妈说。

秀儿走到王收跟前端详了弟弟一下,回身拿起一个包子递到弟弟手里。

王收说:“姐姐你怎么这么胖了?太难看了。”

秀儿又拿起抹布在水龙头上涮了涮,边擦桌子边说:“我不能再吃这么多了,我现在走路两个腿都磨得慌了。”

妈妈说:“快别再吃了,还有个闺女样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