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安若露出一个铁血的笑容道:“看来你没有撒谎,你真的是我。也就是说,如果我受了伤,或者说死掉了,你也活不了是么?”
“可以这么说,但又说的不对。”
女子摇摇头,“我只是这个时空里的一抹魂识,而你却是当前真实的存在,你若死了,我只不过在你那儿暂时失去寄居的躯壳罢了,而你……”
女子轻轻一顿,道:“你是个惜命的人,不会轻易让自己死掉的。”
“看来,你将我了解的很透彻!”安若冷嗤一声。
“当然,因为我就是你,完全独立,却又与之融为一体的你。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不应该就是自己么?”
“那又如何?”
即便合理到天衣无缝,她也完全无从辩驳,可那又怎样,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她还是要从这里走出去。
“你真的觉得我只是你意识形态中的幻觉,是根本不存在这世上的么?”
“有区别么?”安若反问道。
存在又如何,不存在又如何,她就是自己,只是自己,惯来熟悉的自己。
“有没有区别,你总会明白的。对了,如果有缘再见的话,你可以叫我安。”
女子轻轻一笑,广袖挥起一阵无形的力量,而安若的身子就如同提线的木偶般,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若若,你怎么了?”
视线短暂的昏暗后,安昙放大的脸庞顿时出现在安若面前。
他的身上有些不正常的血迹,那颜色红黑红黑的,仿佛干涸已久一般。
“没什么。”安若皱起了眉头,眼神迅速在周围横扫了一圈,还是那个幽冷的山洞。
远处冰封的痕迹,几乎已经蔓延到脚边了。
不过幸好,面前的石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里面黑洞洞的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安若正盯着有些出神,安昙就已经拽着她的胳膊开口了。
“咱们快点进去吧,那白霜已经快挨到咱们了。”
他的掌心,温度很低,像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似的,即使隔着一层衣服,安若还是感觉到自己肌肤顷刻间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她轻轻地挣开他,不动声色地开口:“他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安昙指了指黑洞洞的大门,“他们都进去了啊,只是你忽然间发起了呆,所以我才慢了一步,好了,咱们快些进去吧。”
说着,越过安若,抬脚就往大门里走去。
安若凝神看向他的背影,黑色的门口,像是深夜里漆黑的天幕般,看上去平静至极,却充满着极致的诱惑,而他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般。
“你是谁?”安若沉声问道。
刺目的白霜已经蔓延到了脚边,安若却对其完全的置之不理,而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看向安昙的背影。
“我是你哥啊。”
前半身已经步入黑暗里的安昙,脚步微微一顿。
“你不是。”安若沉声道,伸手抓着那人的肩膀,径直将人翻了过来。
下一秒,眼前的情景突然发生变化,被他翻过来的人,浑身的皮肤开始急剧的萎缩,整个人的水分就像是忽然间被蒸干了一眼。
只是瞬间,他整个人就干瘪的像是一具木乃伊。
身体的颜色泛着不正常的黑,如同烤漆一般,个别地方的皮肤已经开始腐烂,从创口便能轻而易举看到里面的骨骼。
一览无余的,没有丝毫血管与肌肉,参差交错的骨头架子,就像是晾衣服般,撑着这张残破不堪的人皮。
而此刻,那眼眶中镶嵌的大眼,正直勾勾地瞪着她:“我就是你哥啊。”
一具披着黑色人皮的骷髅,这看起来实在透着别样的惊悚,安若下意识退了一步,立马松开了抓着对方肩膀的手。
“若若,听话,跟我走。”那木乃伊咧开嘴嘿嘿一笑,枯树皮一样的五指迅速地朝安若伸了过来。
安若神色一凛,飞速的避开后,一掏身上的武器才发现,自己的武器全没了。
然后紧接着,她看到对方拿出了她的手枪,启动扳机,道:“你怎么不听话呢,不听话的都不是好孩子。”
话落,一颗子弹迅雷不及掩耳的朝着她攻了过来,安若刚要避开,穆渊就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扯着她的胳膊,便带着她轻而易举地避开。
身姿电转,视线短暂的眩晕后,安若再看向大门的时候,那木乃伊安昙已经不见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安若刚一开口,忽然脏腑一阵剧痛,她下意识地捂住肚子,
视线望去,只见一只冰冷的手掌狠狠地插进她的胸口。
尖利的指甲在她的五脏六腑翻搅着,赤红的血液顺着外翻的伤口,不住地往外流淌,她清楚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筋脉血管正在一一断裂,而心脏也正被人慢慢地扯出来。
顺着那只手,她的视线一点点的上移。
手的主人,此刻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她,依旧是倾城的容颜,只是眉眼却染上了一层妖异的颜色。
“穆渊……”
她想伸手抓住他,想问为什么,只是浑身的力道仿佛被抽干了似的。
在对方那妖艳得不似真人的瞳孔里,安若看到了自己,脸色苍白而凄凉,整个写满了震惊与痛苦,像是一只濒临破碎的玻璃娃娃一般。
无能为力的,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
……
“啊!”
撕心裂肺的痛,一路蔓延,分不清是灵魂还是身体,当安若满头大汗地睁开眼时,自己依旧还是在那堵神秘的石门面前。
而穆渊,就在她的面前。
啪!
不由分说的一巴掌甩出去,穆渊防备未及,白皙的脸上顿时布满清晰的五个指痕,“你干什么?”
气愤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他从洞穴里探寻无果而回,本以为外面的人还在寻找开门机关,却不曾想他们全都陷入了诡异的幻镜之中。
脆弱的人类,果然容易迷失么?
好不容易将人唤醒,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儿,就立马迎面挨了一巴掌,穆渊好不容易才压住自己心底的郁闷,看向安若:“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
半跪在地上,安若抬起头,沉默地看着他。
她现在已经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觉,下意识地防备着穆渊,看了看远处那神秘悠长的甬道。
渗人的白霜已经消失不见,原本光秃秃的墙壁上,也浮现了各式各样的壁画。
就和甬道里的雕塑一样,姿态,神色完全如出一辙。
而安若这也才注意到,甬道里原本奇形怪状的雕像,忽然没了那种神秘莫测的味道,所有的一切顿时在眼前变得一览无余了起来。
那哪里是什么雕像,分明是一具具被冰封住的尸体。
形态各异,姿势诡谲,只因为临死之际,痛苦挣扎,不得安宁的经历而已。
“这是梦,还是现实。”
安若回过神的时候,陷入幻镜中的安昙等人,也终于慢慢苏醒了过来。
最先清醒的是叶晟,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圈众人,然后将视线慢慢停留在穆渊身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该报还是得报不是?”穆渊轻声一笑。
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无以为报就可以不报了么?
他虽然并不在意这些,甚至救叶晟也不过是顺带的,但他这个人就是不喜欢吃亏,不管怎么说他就是救了他了,就是要点儿回报也不过分吧。
“你有什么条件?”叶晟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穆渊笑了笑,伸手欲将安若扶起来,后者却轻轻地避开了他,穆渊微微一怔,神色也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甬道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默,就连向来乐观的安昙,整个人也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虽然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但他们的心情,到底还是受到影响,变得空前低落了起来。
安若还是心有余悸地伸手抚着胸口。
尽管这里并没有半点的伤痕,尽管自己已经清楚那一切不过只是一场幻觉,可她心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却还是难以挥散。
那样真实的,撕裂的,前所未有的铭心刻骨。
“这地方这么诡异,大家确定还要继续么?”倒不是打退堂鼓,但乔恩的这一句话,的的确确将沉默的众人从灰暗的情绪里拉了回来。
有时候,幻觉比起真实发生的事情反而更为可怕。
因为后者发生之后,你往往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可是前者,却在你的心中埋下了一颗恐慌不安的种子,处理的稍不注意,就会让你终生难安。
“当然还得继续。”安若沉声道。
叶晟和安昙也赞同的点点头。
“安奇,真的在这里么?”赞同归赞同,可安昙还是忍不住怀疑出声。
从进入这条甬道开始,他们面前就一直只有这一条路,如果这扇门真的打不开,那么安奇会什么没有被他们遇见?
难道说,他把这个门打开了?
仍旧坚信安奇只是一个正经考古人员的安昙,即使在幻觉中看到了许多一直怀疑的事实,却还是不愿意去相信那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