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老张见志远把山羊的内脏放到梢桶里，用滚开水烫过了才喂大花和小花，于是问：“唐教授，为什么要烫过了给喂呢？”
“我看明军给我的一本杂志上说，动物的内脏里可能会有一种危险的寄生虫。不处理就让狗吃下去，狗就成了宿主和传播的源头。人若得了这种寄生虫病，会腹部鼓胀丧失劳动力，对健康危害很大。我觉得这样烫了还不保险，已经给杨叔说了，让给我买一口锅，我准备在水渠那边的地里垒个灶。”
“听着怪吓人的！看来还是得有文化，不然糊里糊涂得了病，还不知道是怎么引起的呢。”老张说，从柴垛上抱了一些柴火，进灶房去了。
吃饭的时候，老张看着碗里的大块羊肉，又看看手里的馒头说：“想起这一段时间喝的菜糊糊汤，觉得这么个吃法都有些太浪费了。”
志远把一块羊肝放到狸狸的碗里，说：“您这是经历了饥饿，所以对食物倍加珍惜。您和以前相比，明显的瘦了。这羊肉是给您补养身体的，您就趁热吃吧。”
老张夹起肉咬了一口，说：“香！真解馋！”
“张大叔，您习惯不习惯吃鱼肉？”
“有次满仓在河里捞了几条鱼送给张场长，张场长非请我去尝尝。农场的那位大师傅真会做，做的鱼真好吃。”
“做鱼不难，我明天就给您做鱼吃，让您的身体很快恢复过来。”
吃完饭，志远把剩下的羊肉切了做臊子肉。老张见天还亮着，又去锄了一会儿玉米。
志远忙完灶房里的活儿，和老张回到窑洞，点亮窗台上的煤油灯。志远倒了两碗开水，和老张坐在桌两旁的椅子上。
志远说：“张大叔，按说您现在当了队长，肩上有了担子了。我担心您为了给我帮忙，离开队上好多天，人们会对您有看法。我觉得，您可以让满仓来我这里。”
“满仓也很想来给你帮忙。可是队里好不容易揽下了一点儿副业活儿，他不去还不行，还是我来比较合适。一来是我亲口答应你的，二来我亲家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得亲自上门表示感谢。我来以前，领着大家抢种了一些晚秋，到了伏里天再多种些萝卜白菜。有了这些东西就能把命吊着，熬过今年冬天再说。我让副队长带领大家，先帮着把各家房上打烂的瓦给换了。我对他们说我心里烦，出门去散散心想想办法。”
“咱队里有多少壮劳力？”
“好赖凑到一起也有个五六十，人倒不少，可是能去干个什么副业挣到钱呢？人说谷黄糜黄，秀女下床。可我们今年秋里没啥忙的了，该闲得发慌了。没钱买返销粮，到了冬腊月里就该饿得发慌了。”
“张大叔，您不用发慌。我从四爷那里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确实不确实。”
“唐教授，是个什么消息？”
“我听四爷说，咱这里很快要修建一条穿过山里的战备公路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每个大小沟口，不修桥也得修建一个或大或小的涵洞，路边要修排水沟，有些路段还要砌护坡。您想想，这得需要多少石料呀！”
老张激动得站起来，双手哆嗦着开始往烟袋里装烟叶。说：“唐教授，这事八成是有的。因为他四爷二哥的一个儿子，就在县政府里干事呢！”
“这么说来，这事就有了根据了。”
“唐教授，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老张跪到炕边，把烟袋伸到煤油灯玻璃罩上方，吸了两下点着了。“唐教授，我到外面去吸几口。你不吸烟，这味道你不习惯。”
“张大叔，没关系。天黑外面凉，您别出去了。”
老张摆摆手，到外面猛吸了几口。吸得太急呛住了咳嗽起来，把烟袋在墙上梆梆梆地磕了几下烟灰，笑呵呵走进来：“唐教授，咱接着说。”
“您先喝口水。您回去的时候，顺便在我杨叔那里再打听一下情况。事情落实了，咱就立即行动。”
“唐教授，要是真落实了，你看咱先抓哪一方面？”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当然先要想办法给大家把返销粮买回来。不然跟石头打交道，空着肚子那可不行。”
“这个应该。只要将来石头能卖下钱，我就敢去信用社贷款，把返销粮给买回来。”
“下来就是组建队伍的事。我听说咱队上的老范，是位挺有名的石匠，参加过几座石桥的修建，对吧？”
“对，老范修过两座桥。这是位能人，还会搞些小设计。我刚说的那副业活儿，就是人家来找的老范，是给城里学校修一段石台阶。咱满仓是老范的徒弟，老范叫上他，和几个人到城里去了。”
“咱们队有几位石匠？”
“算上满仓，有那么六七个。”
“行，有老范和这些石匠，有修公路的这个消息，咱队就有翻身的机会了。咱让这些石匠每人带两到三名徒弟，组建一个石工队，老范当队长。一般来说，山区的公路都是沿河流修建的。咱建起了石工队，抢先下手沿河道一路往上，把石头打成石料，一堆一堆的码成垛。一旦公路开工，他们不买咱的石料都不行。”
“对呀，他总不能舍近求远从别处去拉石料。”老张把空烟袋含嘴里吧嗒吧嗒吸了几下笑了。
“公路开工时，让大队出面和公社联系，说咱们队遭了灾，要求给公路上多派些民工，并说明咱们可以担负涵洞、排水沟、护坡的修建。咱们有老范这个金招牌，我想公路建设方面那是求之不得。反正咱守着家门不远，男的女的尽量多去些人。国家对参加建设的民工，每天是有补助粮的。而且技工每人每天有两元上下、小工有七八毛钱的经济补贴，这样咱队就等于是搞副业了。”
“唐教授，也不怕你笑话，这些年来咱队上的劳动收入太低了！一个劳动日的价值，老是在三五分到六七分钱上下。一个小工国家每天就能给七八毛，那就等于咱十多二十个劳动日的价值了，而且还给补助粮。划算，真划算！”
“咱们把附近的涵洞、护坡、排水沟都承担下来，就算干个一年多，也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了。加上卖石料的钱，应该能有两三万呢！”
“我的天！咱队上啥时候有过这么多的钱呢？这事干成了，咱可就富得流油了呀！”老张呵呵的笑着，含着空烟袋吧嗒吧嗒吸起来。
“张大叔，您放上烟叶抽吧。”
“我还是到外面去。”老张装上烟叶，在灯罩上方点着，推开门出去了。
一会儿老张笑呵呵进来，志远说：“张大叔，我还有些建议要说给您听。”
“还有啥，你接着说，我爱听。”老张坐下把烟袋放到桌上，端起碗喝了一口水。
“如果咱们刚才说的这些能兑现，队上有了些家底儿，也不能都吃光喝净了。要留出钱来，给以后打下一些基础。”
“唐教授，能干些啥事情呢？”
“我看咱们村里，有些人家院子里有苹果和梨树。结的果子挺大的，不知口味怎么样。”
“好着呢，楚校长尝过，说味道很好。”
“那就说明咱那里的气候适合建果园。有了钱以后，我建议您和队里的人商量一下，把农场后面沟里沟外的两面大山坡，全部修成台地种植果树。”
老张说：“跃进那时候，志浩他们一队在东面山坡修梯田栽苹果树，结果失败了。栽树的时候人一担担老远从河里往上挑水，可把人整得够呛，结果栽的树苗活了不到一半。以后接连旱了两年，果树病的病、死的死，剩下没几棵了。等到挂了果，那才笑死人，长得还没青皮儿核桃大！所以，山坡上建果园的事，就再没人提起了。”
“东面的山高附近又没水源，可咱们的情况不一样。农场后面山沟的那条小河，听说再旱的天都不断流，这正是咱建果园的优势所在。咱队里还有驴没有？”
“就剩了两头怀驹的母驴了。”
“好好养着，生下的驴驹也不要卖了。到时候给驴配上驮水的梢桶，有四五头驴驮水浇果园，天再旱咱也不怕。等以后有了电装上水泵，就更不用怕天旱了。您要知道，果园的经济收入是相当可观的。”
“唐教授，你说得完全对！这果园我一定要建。而且用驴驮水，还用不着壮劳力。好，这办法好！”
“建了果园，还得要有肥料的来源。二道沟里，那个又大又深的蝙蝠洞里面，积攒着厚厚的蝙蝠粪，那可是最好的肥料。我建议您，抽时间在洞口垒一道墙安上大门给锁了。每年冬季农闲时侯，用牲口驮蝙蝠粪给果树施肥。加上咱那山坡向阳光照足，不管您种梨种苹果，品质绝对是上等！”
“你说得对。但是有一个问题，人都说那些蝙蝠是鬼变的。人进了洞里，就会被鬼迷倒。我担心大家会害怕，不肯跟我去蝙蝠洞。”
志远笑了，说：“世上本无鬼，鬼从自心生。我放羊的时候，进蝙蝠洞里查看过。我本来想告诉张场长，让农场修墙安门，占有这宝贵的资源。可没想到这文化革命开始了，事情就扔一边了。迷信是心病，得从心理上治。您可以借用迷信的手法，消除大家的恐惧心理。”
“嗯，这倒是个方法。按说应该请上一尊神像，在那洞口修个神龛，这样对大家的安慰作用最大。可当下正破四旧，还不能这么做。不过我有办法，我暗地里请阴阳先生画一道神符。再带些纸钱，到洞口当着大家的面一块儿烧了，这样也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我对大家说，山神爷已经同意我们来清理蝙蝠粪。只要我们不伤害他老人家手底下的这些蝙蝠，他老人家还希望我们来给蝙蝠打扫卫生呢。”老张含着烟袋，嘿嘿地笑了。
“张大叔，咱就这么办。您要记住，让大家不要轻易进到洞子的深处。进到洞子里，真会让人昏迷倒地，还有生命危险。但这并非是洞里真的有什么鬼，而是蝙蝠粪里能散发出一种致命毒气。但冬天相对安全一些，而且这时候，蝙蝠们也飞到南方越冬去了。张大叔，还有一件事，能让咱们小队彻底翻身。”
“唐教授，是啥事？你快说。”
“修建鱼塘和稻田。建在哪里？就建在那乱石荒滩上。您可别小看了河道和山沟洪水，交叉冲击形成的这一大片乱石滩，这是咱们小队的一个聚宝盆！咱们就向它要粮要钱。”
“这能行吗？还是跃进那会儿，喊的口号是人定胜天，要敢于和天斗和地斗，要让龙王让道。于是大队组织大家，寒冬腊月天顶风冒雪抬石头垒河堤，在堤内拉土造田。结果是年年垒堤，年年被洪水冲垮，可把人给整苦了！”
“过去那叫盲目蛮干，我徐叔给我讲过这事。您想想，不用水泥，就凭那样干垒在一起的石头墙，能经得起猛烈山洪的冲击吗？而且为了尽量多造田，把河堤垒在紧挨主河道的位置，能不失败吗？我经常在河滩放羊，观察了咱那河滩的情况。鹅卵石和细沙沉积地带，是发洪水时的波及淹没区域。这一区域占了咱那河滩的大部分地方，您就把鱼塘稻田建在这一区域。当然，您首先要处理好农场后面河沟的洪水。您可以用炸药，在西面的大斜坡下，炸出一道深深的沟槽引流洪水。我要提醒您，斜坡南端突出的山嘴，一定要保留下来。以后您就以这个山嘴为依托，修建一道结结实实的石头水泥河堤，一直修到二队的地界，您想想，那会圈出多大的地面啊！”
“好家伙，少说也有三四百亩地了！”
“张大叔，我都给您规划好了。到时候用一半地建鱼塘，一半地种水稻。而且咱们建鱼塘，不需要用水泥处理塘底，可以节约大量资金。把鱼塘建在西边，稻田在东。西高东低，鱼塘排出的肥水，正好用来灌稻田。鱼塘清出的塘泥，用来给稻田施肥。您就以养草鱼和鲢鱼为主，这样最经济划算。咱紧靠大山，青草来源充足，再种些苜蓿，少量喂些麸皮等精饲料就行了。农场后面的小河沟，是众多山泉汇集成的，是鱼塘稻田最优质的水源。张大叔，咱三队以后有了这样的金饭碗，还会再挨饿吗？”
“唐教授，我都感到无路可走了。可是经你这么一番点拨，我眼前一下出现了一条阳关大道呀！你的这些规划都实现了，咱队上那可是要粮有粮、要钱有钱，就提前进入干部们说的那共产主义社会了！这些年人家一队每年一个劳动日价值都是四五毛，二队也在两毛钱上下。就咱三队穷得可怜，老是被他们看不起。这回我要甩开膀子干，非要他们刮目相看不可。”老张用烟袋在桌子上轻轻地画来画去，好像在规划着美好的蓝图。
“张大叔，我给您说的这些事，您别让杨叔对其他人讲。您回去和副队长、老范和满仓你们几个人商量这事就行了。事情没动手前，咱得先要保密。”
“对，特别是蝙蝠洞和组建石工队这两件事，可不能让人家知道消息占了先。有时候回过头来想，老天爷还是很公平的。咱的庄稼虽然被冰雹打了，但咱没有了碾场晒粮秋田管理这一系列琐事了。咱可以集中力量，到河湾里去打石头抬石头了。”
“张大叔，要不我看您还是早些回去做安排。您让我杨叔叫明军过来给我帮着收麦子，我估计明军的药场里现在没有多少事。”
“咱不急，馍不吃在篮儿里放着呢。”老张这时反倒有了大将风度，并不急于行事。“既然来了，我一定要给你帮了忙才能走。再说老范他们到城里没几天，不能很快就回来。队上有些人家屋顶上的瓦还没换呢，也不是组织人去河湾里的时候。我看地里麦子这几天就能割，咱抓紧时间先把洋芋蔓给压了，包谷锄草拥上土。就这几亩麦子，咱两个一天就割得差不多了。我帮你碾打晾晒完毕，再走也不迟。”
“张大叔，那就太感谢您了！”
“你把我心里的病一下给除掉了，要说感谢，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老张笑着说。“唐教授，有一件事，我们一直跟你没有说。我想，现在说也没啥要紧的了。”
“张大叔，是什么事？”
“那事情是你到了这里以后发生的。”老张压低了声，好像害怕有人听见。“公安上发了一个通缉令，山里山外各个村子都贴到了。上面有你的照片，说你是潜伏的外国特务。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怕你知道后思想上有压力，就瞒着没有告诉你。志浩当时就说，这是想当然的随意胡乱给人定罪，是对人的肆意迫害。志浩是对的。现在通缉令多得满天飞，罪名都是那些老套套，大家都不把这当一回事了。现在山外面各派组织都声明自己是革命派，对方是保皇派，搞起了文攻武卫，相互之间经常发生武斗。他们竟然真刀实枪的干，死人伤人的事都成了家常便饭了！”
“啊？这太让我吃惊了！这成了百姓之间互斗了，而且是血腥残忍的互斗！”
“我亲家说，让他们胡打乱斗去吧，只要咱唐教授没事就行了。现在他们自己都乱了，也就顾不上来找咱的麻烦了。你就安心在山里待着，过咱清闲的日子。”
“外面乱成这样，也不知道楚校长、尹书记、王教授和安教授他们的情况怎么样。我一个在这山里，只能胡猜乱想。”
“国家都这样了，咱能有什么办法？唐教授，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希望楚校长他们什么事也没有，日后大家能高高兴兴的再见面。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锄地，咱就方便了睡吧。”
老张干起农活儿来身手敏捷，他边锄地边对志远说：“把洋芋蔓用土压倒，根上多培些土。这样洋芋结得多长得大，颜色也不会变绿。”
“您干起活儿来还像个棒小伙子，我比起您来都差多了。”
“人活的就是个盼头。你给了我振奋人心的希望，我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十岁。”
“您这年龄正是干一番事业的好时候。我相信在您的带领下，一定会给队里今后的经济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
锄完了土豆和玉米，麦子也黄了。艳阳高照，老张和志远戴着草帽，手提镰刀来到麦地边。
老张笑呵呵地说：“多好的太阳，这才像个麦收天。唐教授，我亲家说了，这块地反正要轮休，让咱们把麦茬留高些，割的麦子就不会带上土。这里是石板麦场，这样碾下的麦子会很干净。”
“张大叔，咱就照您说的办。”
接连几天都是大晴天。志远跟着老张，从割麦、碾场、扬场、垛麦草垛子，一个个环节认真学习掌握。麦子果真得到了大丰收，晒干的麦子归拢到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志远说：“张大叔，这么多的麦子，咱是实实在在地收到手里了，您不用为口粮的事发愁了。您看这大约有多少斤？”
“三四千斤麦子是有的。唐教授，你别老想着帮我。其实我亲家那里，也是需要帮一下的。他们那边收麦子还得二十来天，就是收了，也吃不上新麦子。”
“吃不上新麦子，为什么呢？”
“石窑沟的气候，和山外面差不多，可以现割现碾打。可是等我亲家他们收了麦子，正赶上雨季。本来山里雨就多，碰上雨季就难得有适合碾打的晴天了。所以他们收了麦子，都尽快垒成垛子。等到冬腊月天寒地冻，他们才碾场，这叫碾冻场。”
“张大叔，您不说这些，我还真不知道呢。杨叔去年不断地给我送面，这次又给您帮助了一些，家里的粮食应该是不太宽裕了。您放心，我杨叔那边我肯定要送麦子，但我给您一定要送得更多一些。您家里人口多，又很快要干抬石头的累活儿了。而且您现在要带领大家干一番事业，不该让家里事再让您分神。咱俩儿今天说好，我给您送五六袋麦子。”
“一袋二百来斤，那就一千多斤了！这可不行，太多了！唐教授，你听我说，送两袋就行了。你要想帮助我，到秋里苞谷洋芋下来，把苞谷棒子和洋芋给我送上几袋就好得很了。”
“苞谷和洋芋是一定要给您送的。但是您只要两袋麦子，那怎么行呢？几千斤麦子闲放在我这里，而您和家里人却要忍饥挨饿，这可是不应该的。张大叔，六袋咱不提了，就送五袋，这总可以了吧？”
“好，我还真是说不过你。只是又要麻烦你和我亲家，一趟趟翻山越岭的来回受累了。”
“您要带领乡亲们打一场翻身仗，我和杨叔当然要用实际行动来支持您。”
“唐教授，你这是给我指了路还送上干粮，我不想好好干都不行了。好了，咱抓紧时间把麦子搬进仓库，不然太阳一落山就返潮了。”
吃饭的时候，志远说：“张大叔，您来的时候，麦子还没怎么黄呢。可现在都晒干装进仓库里了，明天您也要回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说起来，人这一辈子也快得很。转眼我已经快五十了，都有人叫我老汉了。人生短暂，谁不想正正经经干一些事情，可是能遇上机会的人又有几个呢？现在你给我做出了这些规划，就是给了我一次宝贵的机会。人家他四爷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认准的事情抓住不放手，克服种种困难给村里办起了马场。因为有了马场，原来满是茅草房的小山村一年年变了样了。这次我来的时候，又见到有几户人家在盖大瓦房。我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大干一番。我要让咱三队的人家，将来都住上漂亮的小楼房，就和城里我亲家他爷爷盖的那小洋楼一样！”老张几口把饭吃完，开心地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