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味道在口腔里肆虐，朴小菱打了个激灵，人就醒过来了。
她眨眨眼，看着对面的男人，思绪还在混沌状态，脑子迟钝，还没有思维能力。
顾承宣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还没醒？”
朴小菱眼珠子跟着他的手动了一下，然后僵直才渐渐散开，呼吸也趋于平稳了。朴小菱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顾承宣反问：“我不在家里，要在哪里？”
“家里！？”
朴小菱惊诧地叫了一声，回头看四周的摆设，还真是在家里啊！这是自己的卧室，墙上挂着自己买来的塑料假花，床头放着网上淘来的小夜灯。细节上完全没有误差，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朴小菱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嘟囔了一句：“我怎么会在家呢……”
对！就是这一点！太奇怪了！我明明是在医院里，当时被梦梦的吼叫声给震惊到了，只是一晃神，怎么就回来家里了？晃神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从医院到家里，最起码要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啊！
中间的时间去哪里了？
朴小菱就着顾承宣的手，喝了一口水，咽下去之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下午五点。”
朴小菱：“……”
天呐……还不止是两个半小时的时间！自己跟梦梦交谈的时候，应该只是十一点，现在都过去六个小时了！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朴小菱又躺了回去，浑身疲软，没有力气。她看着上方的顾承宣，奇怪地说道：“我觉得我只是眨了下眼，怎么就过去这么久了！？”
顾承宣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顺便接替了她的双手，替她按摩头部：“你眨个眼，把自己眨昏过去了？”
朴小菱吓了一跳：“我昏过去了！？”
顾承宣琢磨了一下措辞：“应该说是……意识消失。”
朴小菱呆愣愣地看着他，难以置信的样子：“怎么会……”
顾承宣的手指有些偏凉，贴在额头上很舒服。朴小菱还以为他会是那种下手很重的人，但是真享受一次他的按摩，会发现他的力道很均匀，把握得很好。
很舒服。脑袋里边好像变得轻松了，没那么压抑了。
朴小菱呼出一口浊气，闭上眼，享受顾承宣的服务。
顾承宣的声音传过来：“你放松一些。”
朴小菱眼睛也没睁开，随口说道：“我现在很放松啊！”
顾承宣顿了一下：“我是说，你的心，你平时，放松下来。”
朴小菱才睁开眼，奇怪地看着他，问道：“你在说什么啊？乱七八糟的，我都听不懂。”
顾承宣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也就是在逻辑阐述的时候比较擅长，真要讲到这些走心的事情，他就变得很为难了，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或者句子来表达才合适。
“我是说……恩，你别想太多。那些过去的事情，不要在意。”
朴小菱的目光一紧，盯着顾承宣：“我昏迷的时候，说了什么？”
顾承宣摇头：“没什么。”
朴小菱不信。她还记得自己在昏迷前那个“晃神”之中，所看到的景象，所听到的声音。那确实是过去的事情，一直藏在自己心底一个很阴暗的小角落，平时从来不会放出来。
朴小菱以前从来没说过，如果不是昏迷的时候说了胡话，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言论？
朴小菱皱眉：“你干嘛这种事情也骗钱！？”
顾承宣无奈：“是真得什么都没有说。难道要我撒谎，自己编出来一套说辞，你才肯信？”
这样一说，好像也不能信了。什么都不能信，自己在无知觉之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办法去验证。朴小菱有点烦躁。
顾承宣重新开始按摩，一边说道：“单单是昏迷这件事，就已经很不正常了，能让我想到很多。你别忘了，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症状。”
对哦！他没做手术之前，一直被这种异常给困扰着，很容易进入封闭之中，对外界毫无感知能力。难道说，自己和他的症状是一样的？也是自己封闭了自己的五感？
顾承宣说道：“所以对于你昏厥的时候，能够想些什么，我还是有点了解的。”
朴小菱的眉头越皱越深，问道：“是因为当年的催眠？”
顾承宣在她眉心点了一下：“放松，没什么问题的。”
朴小菱追问：“是不是因为催眠？”
顾承宣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有一定的影响。但更重要的，是个人的心理活动。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一个人的心脏只能承担这么多的负荷，超出这个范围，是要出问题的。所以放松，别再挂念那些过去的事情。”
朴小菱沉默下来。
过去那些事情……现在的自己，是由过去的经历组成了。朴小菱放不下。
顾承宣突然俯身下来，贴在她的脸上，很亲昵的一个动作，已经是最近的距离了，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朴小菱被他圈在床上，整个人都被包裹起来，满满的安全感，和强大的庇护。
顾承宣在朴小菱耳边轻声说道：“我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你的心魔。”
心魔……
两个人重重击在朴小菱的心脏上，让自己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了一下。像是即将身亡的人，被电击打在胸膛上，所发出来的声音。
顾承宣在她耳朵上亲吻，低沉的声音具有魅惑人心的力量，如清凉的水缓缓流淌：“别隐瞒。告诉我，和我分享。不要一个人承担。放松，说出来，没有关系的。”
说出来……
说些什么呢？
讲自己的父亲不爱自己吗？将一段美好的师生情走向岔路？还是要说，年华正好的青年，惨死在自己眼前。
这都是太负面的情绪，朴小菱不想提。
因为每讲出来一次，都是一次回顾。要把自己的心脏给剖开，看那些血淋淋的事实。
不痛吗？
当然痛！痛彻心扉！
只是那一个晃神，想到那些过往，就痛到宁肯失去知觉，也不要再继续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