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宣不急不慌，拉着朴小菱的手臂，把她拉到落地穿衣镜前。
朴小菱往镜中看了一眼，还在腹诽的想法瞬时冻结了——
天……呐……镜子中间的人，真得是我吗！？
皮肤在粉色的衣领衬托下，更加白皙如凝脂。前短后长的裙摆设计，使她原本就很好的身材比例更显出逆天的修长。船鞋带了三厘米的小跟，微微挺拔，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出挑了。
而裙子的V领，一圈碎钻中间点了几颗圆润光泽的上品珍珠，在试衣间的灯光照射下，璀璨的碎钻光芒中也有低调内涵意味。在这些光芒的衬托下，朴小菱眉目间的清纯竟然少了三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明的风情。
朴小菱捏捏自己的脸，转个圈，再看看侧面。
只是换一件衣服，就会有这么大的变化！？难怪陈婧她们最爱商场血拼，每天都想买新衣服！
顾承宣的目光也落在她那张脸上，一直以来藏在他心底的问题又浮出水面。
这丫头，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就连眉目间的神情，在华丽的时装衬托下，也开始有了那个人的风情妩媚。
假如她就是那个小孩……
妈妈说过，她是很好的小孩。
是，她很好，好到，自己都开始心软，不忍去拆穿，将赤裸裸血淋淋的过去挖出来，放在她面前。
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已经查了十三年了，在这里放弃，好吗？
顾承宣陷入矛盾之中。
朴小菱推了他一把：“你想什么呢？可以走了吗？”
顾承宣一个激灵，醒过来，皱眉：“我讨厌别人碰我。”
“切，你碰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讨厌了？”
“你——！”
“我已经问了好多遍了，可以走了吗？”
顾承宣敛下脾气，斜眼看她，揶揄道：“你照够了？”
朴小菱又对着镜子转了个圈，恋恋不舍地看着镜中得自己：“怎么可能照够。”
顾承宣不动声色：“我可以让你每天都这么漂亮。”
“停，打住！这种好看就是新鲜了才好，每天都穿这么华丽，那还有什么意思。我说顾大少，你什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啰啰嗦嗦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顾承宣黑着脸，转身，迈开大长腿。
朴小菱不自在地提着一边裙子，小跑着跟上。
朴小菱：“去哪里都可以吗？”
顾承宣斜睨她，吩咐司机：“去羽家本宅。”
朴小菱震惊了：“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居然这么轻松就同意了！？”
顾承宣明显懒得理她了，靠在座椅上，闭着眼休息。
他倒是自在，朴小菱难熬死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打转。
羽老师的手真的不在了吗？不会是跟我开玩笑的吧……会不会我过去一看，羽老师好好的，坐在茶室里喝茶看书，等我回去。
秋叶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十之八九就是真的。那羽老师现在醒了吗？他知道这个事实了吗？他能接受吗？会不会很消沉低糜？
羽老师他……是会责怪我，还是安慰我？他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
朴小菱想得多了，脑仁隐隐发痛。
手背上一热，顾承宣把他的手盖在朴小菱的手背上，男人的宽大的手掌热乎乎的，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大力量，辨不明那是强迫，还是庇护。
朴小菱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藏到身体前，然后转过头，看着车窗外。
顾承宣的手指在空气中微微收缩，空荡荡的触感不太好受，因此他嘴边那句“别多想”就咽了回去，转而变成考问：“你的记忆是不是被人篡改过？”
朴小菱还在心底骂他动手动脚，太讨厌了，听到这一句，微微一愣，本能地反问：“什么意思？”
看她一脸茫然，就知道她是完全不知情了。
会是谁，背着她偷偷改了她的记忆，并在她的心理上加了防御壁，阻断外界对她实施心理干预。
连A组的医生都对此无可奈何，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只有妈妈。
难道真得是妈妈？
朴小菱拔高了声音：“顾、承、宣！你发什么呆呢！”
顾承宣淡淡地转头，面部表情很平静：“没什么。”
朴小菱追问：“你说篡改记忆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觉得怪怪的……”
顾承宣瞥她一眼：“是说你笨。”
“喂！”
顾承宣丢给她一个九连环。九连环是品相极好的玻璃种，清澈透明，质地纯净细腻，入手微微有些凉。这一套九连环，能买下半个龙城了。顾少却不当回事，随随便便就拿给朴小菱玩。
朴小菱不懂玉，打眼一瞧只觉得这个九连环亮亮的，特别好看，手上的动作也小心了许多。
朴小菱问：“做什么？”
顾承宣：“解开，我就收回我的话。”
朴小菱从来不是服输的人，立马埋头苦干，一心对付九连环去了。顾承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看她。
九连环是顾承宣用来分散注意力用的，平时情绪紧张焦躁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玩儿一会。这种简单易操作的东西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只是这套玻璃种品相好，入手温润，倒也从侧方起了安抚人心的作用。
丫头玩儿得这么起劲……她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她好了。
顾承宣正在出神，朴小菱举起那套九连环。
“开了。顾大少，你该收回你的话，并且向我道歉了。”
顾承宣有点挫败……很少见的沮丧心情。他从来没有想过去体贴关怀别人，朴小菱是第一个，但每次都要搞砸，结局都和自己想象的不同。
正常的走向应该是，丫头笨得根本解不开九连环，甚至她可能笨手笨脚地将九连环给弄坏了，打碎了，或者磕出裂纹了。就算是那样，自己也不会怪她，不会让她赔偿。
总之她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注意力都放在九连环上，没有时间再去想羽嘉言如何如何。
而事实上……
她解开。不光是解开了，还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开了。
顾承宣：我竟然无言以对。
朴小菱催促：“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快，道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