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抹了把冷汗，干笑两声再接再厉：“那您通常是怎么对付惹到您的人？”
“放心，我这人很好说话的，一般人他惹不到我。”楚羲和笑眯眯道，态度和煦如阳春白雪，“当然，如果有人真那么不长眼的话——”
司仪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紧张道：“怎么样？”
楚羲和笑得眉眼弯弯，整个人散发着慈爱的柔和之光，悠悠道：“整死他。”
“噗……”这次不只是一口茶。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有人轻声叹息，笑眯眯看着身边不动声色擦嘴的人，“凤千寻，那丫头真的需要你去保护么？”
“大概……不需要吧。”被点到名的男子犹豫道。
这一日天气不错，虽则太阳稍微嫌大，但天公作美，一丝两缕的小微风凑趣般，吹得人衣袂飘飘，翩然若仙。
二七年华的少女楚羲和负手站在台上，巧笑嫣然之间，便想起了贵妃醉酒昭君出塞蔡文姬那胡笳响过十八拍，落花流水石上清泉琵琶别抱忧愁暗恨生。
又想起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大叔如今已经不年轻，知音未娶我家中还有三条美人光棍我却已是他人妇，这人生是多么的不真实啊不真实。
最后她想起当年万里觅封候筝弦弹断少个知音，而转眼之间玉碎江南红颜老群魔乱舞人间尽白头。
沧桑啊沧桑。
她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
司仪自听到那横七竖八颇为错落的喷茶声便忍不住泪流满面，此刻正以头抢地，恨不得剖腹谢罪。
而那少女此刻正眉眼弯弯，笑得倾国倾城，指尖是细碎流年，眼底是红尘万里。
那笑容隐约带着些蛊惑，司仪站起身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屡败屡战：“那个……郡主如今还有什么遗憾么？”
“遗憾？”楚羲和挑了挑眉，低低叹惋，“自是有的。”
司仪闻言精神一振，认为这是个不错的补救机会，娱乐的小细胞全部满点复活，“倾楼城必将竭尽全力，为您办到。”
“是吗？”楚羲和略偏了偏头，十指交握在下巴上，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期待，“真的……什么都能帮我办到？”
那表情太过闪亮，司仪被晃得眼也晕头也晕。
“只要是人力所能。”司仪自信满满，那颇喜庆的碎花小手绢摇得甚欢。
“真的吗？”楚羲和脸上腾起一朵可疑的红晕，两只手的食指对点着，羞涩道，“我——”
“郡主但说无妨。”司仪见她欲言又止，不由出声鼓励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楚羲和浅浅一笑，怕他反悔一般迅速道，“我想请京师第一美男子共进烛光晚餐！”
司仪闻言顿时憔悴了，并深刻觉得自己刚才没有自己去抹脖子是件十分愚蠢的事情。他额上冒出层层的冷汗，搓着手，看上去十分可怜，“京师第一美男子，烛光晚餐？”
“是，今晚酉时，忘心楼。”楚羲和笑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强调道，“当然，我请客，倾楼城付账。”
“这……”司仪泪流满面，心中忍不住呼喊——我做不了主啊。
场中一片寂静，男人们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台上的少女，以及看上去痛不欲生的司仪。
半晌，雄浑低沉的声音盘旋而至：“答应她。”
“楼……楼主？”司仪打了个哆嗦，赶紧应道，“是。”他转了身，对着楚羲和微微行了一礼，“神慧郡主，今晚酉时，请至忘心楼。”
“如此，”楚羲和显然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愣了愣，才回礼道，“多谢。”
司仪觉得自己大概死一次完全不够了：“郡主，奖品稍候会送到您府上。”
楚羲和笑着点了点头——倾楼城的经营理念不错嘛，还提供送货上门服务。避免了奖品在半途之中被劫道的可能性，对获奖者也算是种变相的保护。
她觉得满足了，笑眯眯下台去，拉着雪魂回府——京师第一美男子啊，是多么值得期待啊。必须要回去好好打扮打扮，决不能以现在这等村姑样出现。
姬流觞看着那少女翩然离去的背影，唇边浮起一抹兴味的笑意：“京师、第一、美男子么？”
姬流渊虽则长年身在行伍，到底是皇家出身，察言观色的本事高人一等，见到姬流觞此刻的笑容，不由哆嗦了一下：“二哥，你笑得好邪恶。”
“九弟，”姬流觞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柔声道，“这是你的错觉。”
姬流渊眨了眨眼睛，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般跳起来：“二哥，我突然想起今天约了六哥去大相国寺烧香，先失陪了。”
“顺便去求个姻缘签，都老大不小了。”姬流觞淡淡道。
“是。”姬流渊身影一晃，已在数丈之外，这才抹了把冷汗——神慧郡主，你，自求多福吧。
姬流觞慢慢起身，拱了拱手：“本王还要去送聘礼，各位，失陪。”
凤千寻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请。”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对，便各自错开。
姬流觞带着聘礼施施然走进郡主府的时候，楚羲和正惬意地歪在躺椅上，脸上贴满了惨绿惨绿的青瓜片，紫鸢坐在她身边，将剥好的菱角放入她口中。
“郡主郡主，”小丫头飞一般跑进来，直直冲到楚羲和身前，才喘着气道，“宣王殿下送聘礼来了。”
“聘礼？”楚羲和腾地一声坐起身，惨绿惨绿的小青瓜片从她脸上跌下，滚了遍地。她长长叹了口气，“糟糕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