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欢仍在温柔地盯着他，秋悟非觉得压力很大，沉默了半晌，才哭丧着脸道：“那就……先交往看看吧。”
楚羲和闻言大喜，从怀中摸出个小册子，塞到他手中。秋悟非略低了头，就看到那小册子的扉页上写着——（交往手册）。字倒是很飘逸，只是笔触颇显得风姿林乱。
不消说，这当然是楚羲和的手笔，而且，墨香犹新，显然是临时赶制。
他硬着头皮翻了两页，脸色变了几变，最后他抬起头看向姬流觞：“这小册子，王爷可曾看过？”
“她写的时候，本王就在身边，自是看过的。”姬流觞不动声色道。
“王爷以为可行？”
“本王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姬流觞悠然一笑，“交往的过程，是很重要的，总管可要认真对待。”
认真你个大头！秋悟非忍不住叹息，这混蛋果真是过河拆桥，娶了娘子就不顾亲娘舅的死活了。我要是娶了莫言欢，你不得叫她一声舅娘？
楚羲和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才慢慢道：“紫鸢，将那孩子抱来吧。”
“是。”紫鸢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不多时便抱着小肉球回转。
小肉球吃饱喝足了，这会儿正睡着。紫鸢命小丫头在桌上垫了薄被，将小肉球放了上去。
众人见了那小肉球，一时之间脸色各异，直直看向坐在楚羲和身侧的姬流觞，莫言欢则略有点惊讶地去看秋悟非。
楚羲和淡淡笑道：“我打算，收养这个孩子。”
众人的脸色一时之间颇为诡异，雪魂撩起眼帘看了看楚羲和，有点不忍，又看了看姬流觞，三分压抑的愤怒，最后他看了看桌上的小肉球，眼中只剩七分叹息。
这孩子，收着吧，总觉得自家主子委屈，不收吧，又觉得心里难受。他也是自小被人收养的孤儿，虽不是很明白父母遗弃孩子的那种心酸与痛苦挣扎，却也明白，这孩子错过了这家，便再难找到更好的了。
他的目光定在孩子安静的睡颜上，无论看上多少回，哪怕是眼花了，这孩子仍是有几分像姬流觞。虽说皇室血脉不容混淆，以这种方式将流落在外的孩子不动声色的收归宗门，倒也是个体面的法子。
只是……他有点不敢去看楚羲和的神色，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虽然因为当初国师的断言而被迫压在心底，但是，他仍是了解她的。
早些年的时候，她对姬流觞的喜欢超越一切，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容忍这么一个孩子。如今退了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限度。
他满心矛盾，那边姬流觞却不甚在意：“这样好么？”
楚羲和脸色很平静：“都已经捡回来了，总不能再扔出去吧？”
姬流觞看了看她，略微一笑：“那便养着吧。”
“等等，”秋悟非开口，口气中稍微带了一丝不赞同的意味，“这孩子来路未明，此事尚需三思。更何况，你二人成亲已有些时日，还未有亲子，却先收养了外来的孩子，想也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嚼舌根子。”
“外人要嚼舌根子我可管不着，”楚羲和淡淡一笑，“再说了，这孩子还这么小，日后你教他什么，他便会什么，来路什么的，并不重要。”
莫言欢盯着那小肉球，不自觉地咬了咬唇，并不说话。
楚羲和抬眼看了看桌上唯一可算长辈的男子：“谢先生以为呢？”
“左右无事，便先养着吧。”谢十三沉吟片刻才慢慢道。
楚羲和温温地笑了，眼下这个情形，很显然是多数人同意收养这孩子，她满心温柔地看着桌上的小肉球：“那，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这么个孩子很显然在姬流觞的意料之外，而且起名字也是技术活，他皱眉思索了半天，才哼哼唧唧问道：“这孩子要跟谁姓？”
秋悟非叹了口气：“这孩子只要不跟王爷姓就行。”
楚羲和听了这话，清淡的笑容里顿时多了些玩味：“是因为皇室血脉不容混淆么？”
“日后王爷会有嫡子，皇室名碟不会承认庶子。”
“原来如此，”楚羲和浅笑一声，“那么，要姓什么？楚？雪？或者干脆跟着美人姓秋？”
秋悟非瞪着小肉球，很坚决地拒绝了这一提议：“不必。”
“我倒是觉得，”莫言欢盯着自己圆润的手指甲，缓缓笑道，“小郡主主母这提议不错。”
秋悟非一呆：“这算什么？”
“这孩子在王府之中，姓秋总归不那么招摇，一来，可免去皇家名碟困扰。二来，便是外头要嚼舌根子也下不得口。这第三嘛，养父母再如何好，这孩子有朝一日知晓自己被亲生父母所弃，总难免伤心。总管时刻在这孩子身边，正好可抚慰伤恸，如此一举三得，有何不好？”
姬流觞向秋悟非投去无比同情的一瞥——舅舅，不是外甥不帮忙，实在是没法帮啊。
秋悟非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动了他一眼，偏头去看莫言欢：“初七夫人果真良善知礼，尊老爱幼，在下往日竟然有眼无珠，全没发现此点。”
莫言欢笑得欢畅，见牙不见眼：“好说好说。”
“两位能此共识，真是再好不过。”楚羲和适时一笑，“既然这孩子姓秋，那么——”
她刻意拖长的声调中多少带了点不怀好意的意味，刚才还在深情互瞪的两人顿时回过神来，心中一突，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楚羲和笑眯眯看着两人，眼中闪着无比圣洁的光：“这孩子，就劳烦两位照顾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