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 > 都市小说 > 当嫁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情花寄语全文阅读

坐了一会儿,正屋窗子沉怏怏地传出了话:“八妹,你来了……”

丁姀听出是正是丁妘的声音,便回道:“是的四姐,适才想瞧,又恐扰你清静,便没进来。”

“嗬……”丁妘落了一笑,“八妹可真会说话。”

丁姀脸色微红:“不知四姐找我……”

“咱们姊妹这么多年从不曾叙旧,上回路过姑苏我亦只顾着跟母亲团聚,忘了你们几个姐妹这些年来可好。五妹就罢了,自小伶俐会看人脸色,我倒没什么担心的。就是八妹你,自打上山之后我便再没见,不知你在那里的那些年吃得可好穿得可暖?要说我心中记挂之事,也唯有此了,始终觉有愧于你……”

丁妘这番话说得可实诚,丁姀一时弄不明白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道:“我上山那年还小,故而不知人事。家中诸多事情我早已忘了,况且在山上也落得个清静,四姐再别往心里去。”

丁妘又笑:“先时母亲说八妹这人极为善解人意也极懂体恤他人,我还不信。原想你心中……是有怨的,却没想到你竟一点都不怨怼,这样,四姐倒再无颜说什么了。如春……替我送送八小姐。”

丁姀一愣,立马站起身来:“咱们是姊妹,理应相互体谅才不失为祖父永不分家的教诲。四姐您这么说,不是太与八妹见外了么?”

许久,如春并未出来,丁姀才又轻轻地落回了座。

屋子里有丝丝沉闷的气息。丁妘趴在窗户面上,拿剪子在窗纱上刺了个洞,往外瞧着。如春抱着一团褥子,正往丁妘身上去盖,一面道:“小姐……您为什么此刻要拉拢八小姐?七小姐她若要知道……一准儿不高兴。”

丁妘叹息:“你懂什么,别太多嘴。”

如春当即噤声,不再说话。

要说丁妘心里的算盘,也怕只有赵大太太知道了。当日她被赵大太太训过一顿早已弃了丁妙踏入侯府的念头,让自己妹妹稳固自己在侯府里的地位已经不太可能。而如今,看三个妹妹的表象,看似丁姀最能得势,故而才不得不低下头来。

丁姀不知其中缘故,心道看起来丁妘却比丁妙懂得人间冷暖之事,要只是虚附应事的话,就不必等她走了再差如春把她叫回来了。自己又与丁妘接触不多,不敢有过分猜疑。

见她复又坐下,丁妘嘴边浮起笑,甚为满意。她点点头,对如春道:“看来老八是吃我这套了,日后八小姐若要有事差遣,你且听她吩咐就是。”

如春老大不愿意,嘴巴里咕哝了几句。丁妘眼一横,她便立马别开脸去。

“四姐?”久不见丁妘回应,丁姀心中也没底。

丁妘随即笑了两声:“如此……倒真是四姐见外了。知道八妹这些年熬过来,受了苦亦出落得如此标致又心底善良,四姐心中也松了口气。对了,八妹今年有几了?”

问及此处,丁姀便有心了。道:“十四有余……”

“哦……”丁妘呢喃似地,“十四花嫁,大好的年龄呢……不知三婶可有为妹妹的终生大事操心呢?”

“……”丁姀淡淡笑了笑,“这个……母亲自有母亲的主意,八妹从不过问。”

“嗬嗬……八妹呐,还真是老实人。”哪里像她,打从知道自己跟侯府有门联姻,便一直不停地努力,期望能配得上赵修泽。而丁姀……她若然知道自己早已被订下给舒文阳做妾的话……她会如何?

一般人,怕是哭也来不及了吧?

但从赵大太太嘴里她也知道,舒文阳家里的婆娘是迟早要去的,丁姀嫁过去明义上做妾,可暗地里,却是给舒文阳时间,慢慢接受她顶替正室的位置的可能性。

这在一般人看来,应是喜忧参半之事。喜则有登堂入室的机会,忧则——舒文阳毕竟还有一妾。

也不知道这在一般人眼里好坏各半的事情,到丁姀跟前,又会如何。

丁姀僵笑了笑,不予回答。

丁妘在里头看她脸色依旧从容,便猜丁姀是压根儿一点风声都不知道的。就不由有些可怜她:“妹妹自回家之后,过得可好不好?每日屋中,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见与自己开始拉起家常,丁姀的心也便松了松。道:“不过是些女孩儿家的事情,并无其他的。”

“可读书了没?”丁妘又问。舒文阳虽是武将,但对文雅学究亦甚有造诣。听说他的一妻一妾都是女子中饱读诗书之人,丁姀若没足够的墨水,这当家主母之争也就少了许多胜算了。

丁姀照实道:“不曾有读过什么,如今唯《女诫》而已……”

“……”丁妘的眉头皱了下,“如此,可要时时敦促自己才是。”

“多谢四姐教诲,小姀回去之后定好好读书。”丁姀亦随口答道,因想自己虽未学富五车,可好歹也读了这么多年书,不至在这方面输给些泛泛之辈。

丁妘少不得又以长姐之辈说教了些,半个时辰后,忽听有人来叫门。外头的丫鬟拦将来人拦在门外,道:“侯爷夫人有令,恐染及他人,故闲杂人不得随意出入。”

那人就愣在门外,怯生生地道:“我……我找八小姐……”

丁姀一听是找自己的,便扭过头去瞧,只见是霜儿被拦在门外。她便立刻起身过去,来至门边问:“可是出了何事?”

霜儿举高手里头的信:“小姐走后不久,外头便来了封信,让小姐亲启。”

丁姀道:“不过一封信,待我回去之后看就罢。”一面心里也奇怪,她在明州一无亲二无故,何人会给她写信?

霜儿摇头:“不能呀八小姐,那人还等着回信呢!”

“……”丁姀诧异,“是什么人?”

霜儿歪着脑袋道:“说是梁府的。”

“梁云凤?”丁姀忍不住嘀咕,梁云凤做什么神神秘秘的,还要等她的回信?霜儿打听到她在这里也着实不易,不如就随她回去好了。

便来至院中跟丁妘告辞。

丁妘也未挽留,让如春送二人出去。

与霜儿来至回屋的甬道上,丁姀便要了信,一摸竟鼓鼓的,似乎是什么东西厚厚地铺了好几层。她当下立刻将信拆了开来,“扑簌簌”地竟落了一地的海棠花瓣。她认得这些花,是昨日央舒文阳送信时她为把信丢过墙去用来增重的。当时只是些花骨朵,梁云凤做什么要把花骨朵里未成熟的花瓣都掰下来转送给她?

随附信中还有张纸,道:“花不解人人不解语,语不惊休休不葬花。”

霜儿也认得几个字,“咦”道:“这是什么意思?”

丁姀也有些糊涂了,看字体力拔精瘦,难以想象这手字是出自像梁云凤这样的女子之手。这两句诗又是什么意思?要她回信,可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这封信呀?难道也装一整封的花瓣给她?外送两句诗?

“花不解人人不解语……解语——似乎是海棠花的别称。”丁姀一面想着,又看看地上的花瓣,脑子里忽而回想起当日自己与淳哥儿两个闲着无事,将院子里那些落的樱花花瓣刨坑埋起来的事情。这便是“语不惊秀秀不葬花”的意思?是指……让她葬了这些花?可是那事情梁云凤又怎会知道?除非……这根本不是梁云凤的手笔!

胸中一紧,隐隐约约查知是何人所为,竟有些可笑。

无奈地摇摇头,将信装回去,对霜儿道:“咱们将这些花瓣都带回去罢……”说罢弯身,已开始拣那些掉落的花瓣,兜在自己的裙面上。

霜儿不解,便只能照做。

两个人将花瓣拾地半片不落方回到院子里,果见有个青衣丫鬟坐在庑廊下的石凳上,晃着两条腿一阵悠闲。

紫萍正命人收拾东西,显然已连丁姀那屋都熏上醋了,打算奔丁妙那里去瞧瞧情况。见她回来,忙将捋高的袖子都放下,道:“八小姐回来了?七小姐可有碍无碍?”

丁姀道:“没什么事,只是让虫子给咬了,便误以为是。姑娘别担心,也让大太太放心罢……”

紫萍吁了口气,指了指那青衣丫鬟眯起眼笑:“都等了许久了。八小姐,奴婢先告退了……”

丁姀颔首,目送紫萍领着一堆人鱼贯出院。这才将目光落在那青衣的丫鬟身上——这不是梁云凤的丫头。

梁云凤的丫头她认得,梁云凤若要回信为何要派个眼生的人来呢?可见这作假的伎俩实在拙劣。她也不知他搞的什么鬼,便索性顺他的意,问那丫头:“姑娘现在就要信么?”

青衣丫鬟年岁颇小,看着还有几分眼熟。她咧嘴笑了笑,从栏杆上跳将了下来,一蹦一蹦地到丁姀跟前:“奴婢给八小姐纳福,奴婢名叫玉兔。”

“玉兔?嗬……”丁姀打笑,“你是从广寒宫跑下来的吧?”

玉兔捂着嘴“咯咯咯”笑个不停。

丁姀扬了扬手中的信,道:“若要回信,还再等一等。”

玉兔点点头,望见丁姀兜在裙面上的花瓣,便歪起脑袋拿脚在地上画圈圈,不再做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