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吗？”
“什么？”
乔?燃从正在浏览的文件中抬起头，只因高颜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
“你跟她。”高颜看着乔?燃微愣的神情, 顿了顿, “那天，她不是来找你了吗。”想想那天过后, 就因为后来一直忙着第一批销售方面的问题, 接下来又出差去了，一直没能有什么空余的时间关心关心乔?燃。
虽然也可以打电话或者直接发消息什么的, 不过总没有当面来的直接和方便。
况且……
她最近也一大堆的事情呢。
工作方面什么的，已经进入宣传期了。
而感情方面……
感情……
真是……一塌糊涂。
高颜看到乔?燃抿着嘴，低着头, 却没有再继续看文件，似乎是在想着怎么回答, 又像是……陷入了困境之中。
“我们……我和她……”乔?燃笑笑，“不就那样子么。”接着收敛起笑容，“又还能怎么样呢。”
高颜挑挑眉，感觉……不应该是这样啊……不应该啊……那天看到乔以枫来的时候，她还以为一定会有转机什么的, “你们没说什么吗？”
“说什么？”
“聊聊天之类的, 谈一谈关于感情方面的事情什么的？”高颜走到乔?燃的面前, 看着她, 语气有些郑重，“没有吗？”
“她来找我之后，我们就一起回家了。”乔?燃收拾收拾了桌面，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归纳整齐, “后来……回家之后，有聊过……只不过……”她停下一直在收拾的动作，抬起眼眸，也看向高颜，眼里有些无奈和虚弱，“只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
“到底怎么了？”
乔?燃看清了高颜眼里的关切，可是啊，她却……完全，完全，完全看不清乔以枫。
她看不清啊。
不管是乔以枫，还是这段感情。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明明……不应该的啊，从小时候到现在，从她重生之日开始，她就一直在乔以枫的身边，参与她的一切，她的所有。可是到现在，她还是看不清。
乔?燃，没有信心。
她没有，足够的自信，面对乔以枫。
本来，她是从不缺乏自信这样的东西的。
惟独，在乔以枫面前，在这份感情面前，她乔?燃……是无论如何，都缺了这样东西。
她就像个瞎子一样。
看不清前路，连伸出手的的勇气，再进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她怎么敢呢。
乔?燃怎么会敢呢，她不敢啊，不敢听乔以枫的回答，甚至不敢也不想要听到乔以枫的回答。
那天，她发烧那天。
醒来以后，睁开眼睛，就看到乔以枫躺在自己的身边，她的睡脸，那样清晰而明亮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起身以后，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衣。
她睡前没换，只着了内衬睡的，显而易见的，就是乔以枫帮她换的吧？
依稀记得，她睡到中途的时候，醒过来看到乔以枫的事情，原以为那是个梦才对，原来是真的。
也就是说，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啊。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本来她们都分开睡好一段时间了，不过乔以枫说，不放心她，所以那晚，乔以枫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第二天，她就退烧了，倒是乔以枫……有些着凉，感冒了。
自那以后，她们再无亲密。
好长好长时间。
或许应该说是，没有刻意为之的亲密与见面，她们两个就只是……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她很忙，乔以枫也很忙。
有时候她回家了，乔以枫还没回家。
而当乔以枫回家了，乔以枫都已经去上班了。
就算碰到了，父母都在，她们之间……又能怎么样呢。
恢复成姐妹的关系，互相道好，客气的都有些过分。
直到那天，乔以枫来公司找她。
乔?燃就想啊，她是不是也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了呢，还是……只是单纯地，想自己了，想要见自己一面呢？
就结果而言的吧……可能……可能……都有吧。
那天。高颜和贺芷晴离开之后。
“怎么来了？”乔?燃走到乔以枫的身边，露出笑容，“工作……不是很忙吗？”
乔以枫只是看了看她，抿抿嘴，点头说，“就算再忙，也得抽空过来啊。”
“……为什么？”乔?燃怔了怔，接着低下头，小声问着她。
乔以枫只是笑笑说，“回家吧。妈妈今天也在家，我来的时候，碰到爸爸了，他说他晚点也会一起回去。我们一家吃一起吃顿饭吧。”
“那我跟爸爸一起……”
“我们先走吧。”
乔以枫只是自顾自地打断了乔?燃的话，拉着她一起就离开了。
公司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基本上都没有人了，不过安全起见，乔以枫只是挽着乔?燃，而没有牵手。
“你怎么来的？司机来接的吗？”
“不是，我让司机今天别来接我，自己过来的。”
乔?燃点头，“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她侧过视线，看向乔以枫，“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吧？”不然的话也不会特意说不跟乔礼一起走了。
本来嘛，一家人一起吃饭，按照乔以枫的－xing－子，一般会说等着爸爸一起回家啊，没必要特意拉着她就走，而且看样子……她走的很急，挽着自己很紧。
“嗯……”所以才想要赶快一起回家啊。
“好吧。”
乔?燃虽说没有特意加快开车速度，不过看到乔以枫着急的样子，她还是无意之中，也跟着她着急起来。
两个人火急火燎的回了家，跟方渝卿说过先回房间之后，乔以枫又走的很慢很慢。
“怎么了？”乔?燃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扭扭捏捏的乔以枫正在慢吞吞地走着，“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乔以枫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似的，拉着乔?燃回了自己的房间。
沉默。
本以为乔以枫会更直接了当一些的……却没有想到，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自己。
乔?燃不太习惯，也……有些本能的不好意思。
因为……乔以枫向来不会这样吞吞吐吐的……而且这样灼热的视线……也不能说是，让乔?燃不喜欢吧，只是……她不想……不想看到乔以枫眼里的复杂。
她更加不想知道那些复杂，到底是什么。
她只是……想和乔以枫简单的在一起就好了啊。
能够在一起，和乔以枫在一起，对她乔?燃而言，就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幸福了。
可惜的是。
往往那些，最是简单，看似无须奢求的，却偏偏是最难得到的。
虽然……
虽然现在，她是和乔以枫在一起了啊。
可那又怎么样呢。
乔?燃啊，完全……一丁点……都感觉不到，这样的“在一起”是她一直奢望的到的，爱情。
说白了就是，她感觉不到……她和乔以枫在一起，是在恋爱。
因为……跟以前，跟……哪怕是现在，都是无异于姐妹之间的相处模式在相处。
她们姐妹依然感情很好，生活依然向以前一样甜蜜，可是，这不是乔?燃想要的，也不仅仅是乔?燃想要的啊。
嗯，也反思过啊。
自己怎么……就那样的贪心呢。
明明……只要乔以枫……答应了跟她在一起，她就那样的开心了，乔?燃就应该要开心，应该要满足了啊。
为什么……却又在此时此刻，不满足于现状。
何必呢。
又何苦呢。
如果一辈子不说话的，是不是就能够一辈子都不分开了呢？
这样的可能，乔?燃想过，却又在最后，不得不推翻这种可能。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如此的……贪心，如此的……不肯满足。
明明，像“在一起”这样的字眼，像是……和“乔以枫在一起”这样的事件，放在前生……那都是，她想不敢想的事情，连奢望……都做不到的事情。
现在，她竟然开始这样的不肯满足。
但是……如果不说的话……如果不说……她根本无法好好的跟乔以枫在一起啊。
难道要一直像现在这样吗？
可能是想要……自我满足吧，乔?燃想啊，她想了很久，很久，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要，继续这样下去，她不想要……维持着这样……不清不明的感觉……和关系……继续交往。
乔?燃也很纠结，很害怕。
纠结，要不要跟乔以枫说。
害怕，说出来以后，这段关系，这段感情，真的，就结束了。
那时候……她要怎么办。
只能苦笑。
又或者，乔?燃无比的怀疑，乔以枫是否真的认识到了，关于她之前说的到。“在一起”的这个概念。
也许……乔以枫根本就没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而当乔以枫真的明白，其中的意义之后，还会跟她在一起么。
还会么。
至于那份喜欢。
一直都在怀疑着，乔以枫并不是真正的喜欢着自己，只是……只是因为……自己只不过是她的妹妹，因为……是她一直疼爱着的妹妹的关系，所以才……答应的。
当然……也有乔?燃最害怕的原因。
那就是……乔以枫之所以会答应她，是因为……可怜她。
这是……让乔?燃最无法接受的，也是她最不想听，最害怕听到的。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你很爱她吗。有多爱。
你会愿意，为了她，而成为更好的自己吗。
而如果有一天。
如果。
这个人让你深爱的人，跟你说，我们分开吧，跟你说，对不起，跟你说当初我是可怜你，才答应跟你在一起的。
你会怎么样。
会死。
乔?燃扪心自问，心会死。
而恰巧，那个人又是乔以枫，偏偏她又不能够放弃，她更加不想要放弃，要是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话，那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好了。
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吧。
一个人越是害怕，越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越是对那段感情在乎，越是对那个人执着，就越是容易陷入一种情绪。
会很容易，陷入一个自己的世界，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
任何的事物，都会变得绝望。
任何的事情的结果，都是最坏的那一个。
每每看到乔以枫时，她都会这么想。
“在想什么？”
“……”
乔?燃回过神来，才发觉乔以枫的脸颊近在眼前，她的手也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传来些许的温度，让乔?燃的视线转移到她的眼睛上，那一双眼睛里，只能够看得到自己，也只有自己。
乔以枫如此专注的眼神，让乔?燃沉醉。
如果……她能够一直这样看着自己的话，该有多好……
最好……乔以枫的眼睛里，永远只有她，才好啊。
“你怎么了？”乔以枫又凑的近一些，声音很小，柔声婉转，萦绕在乔?燃的耳边，听进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没……对不起，刚刚走神了。”乔?燃只觉得全身发麻，连她自己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子里面乱成一团，她伸出手，手掌贴着额头。闭上眼睛。
“难受？”
“不是，不是……我没事了。”乔?燃睁开眼睛，露出一个笑容，接着，抓住乔以枫揉自己脸颊的那只手，比自己的手还有暖一些，是啊，乔以枫无论何时……对她而言，都能够让她感到温暖，不止是生理上，也是心理上，就是觉得心里面暖烘烘的。
“真的吗。”说着乔以枫就要靠过去。
乔?燃索－xing－直接搂了过去，一把把乔以枫给抱在怀里面，那一刻，就在那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定了下来。
心跳，回复了以往的跳动速率，得不出答案的事情，也像是瞬间有了答案似的。
“小?？”感觉乔?燃抱着她，抱的很紧，很紧，让她微微有些发痛，可是乔以枫也不说出来，她在感受痛时，也是在感受乔?燃对她的在乎。
“你刚刚，不是有事要说？”为了安抚乔以枫担心的心情，她便试着扯开话题。
“嗯……就是……感觉……”她微微侧过头，挪动了一下头部的位置，凑近乔?燃的侧脸，“你最近，不太开心对不对？”
“没有啊，怎么会……我才……”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口是心非，死不承认。
她明明是那样的希望乔以枫察觉，想要乔以枫察觉，她的不安，她的害怕，却又在乔以枫问她的时候，矢口否认。
“是因为我。”乔以枫没有理会乔?燃的不承认，只是随即便打断她的口是心非，把心里所想的直说出来。
听在乔?燃的耳朵里，因为看不到乔以枫的表情，所有她有些不确定，却隐隐约约觉得，乔以枫的语气，有些肯定的意味？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每次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总是在发呆。”乔以枫把头靠在乔?燃的肩头，耳朵贴上她的肩膀，侧着头看着乔?燃的耳朵，以及侧脸的轮廓，“你的心，不在我这里。”
“……”乔?燃本想再说些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说出口。
乔以枫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听到乔?燃的回答，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她有些不明所以，只好离开乔?燃的怀抱。
乔?燃还是面色如常，只是没有表情。
“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没啊。”
“可是你的表情在说，你不想看到我，你不想跟我说话，你也不想……”
“我没有！”
“那……”乔以枫又伸出手，抚住乔?燃的脸颊，用大拇指的指腹揉搓着乔?燃脸部分皮肤。
这孩子，长大了。
然后用另一只手，牵住乔?燃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才突然发觉，乔?燃的手也很大呢，不仅比自己的手大，手指也很细长，“长大了呢。”说完，乔以枫笑着看向乔?燃。
却只看到乔?燃眼里的受伤。
乔?燃看着乔以枫投来欣慰的目光，却更加让她坐如针毡，因为啊，那是来自长辈的欣慰，是长辈。
她紧闭着双唇，紧咬着牙不肯松口，将自己与乔以枫十指相扣的手，抽了出来，然后抓住乔以枫抚着自己脸颊的手的手腕，一点一点的拉开，“你要说的是这个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不开心的事情的话，为什么不说出来跟我说呢，以前的时候你都会跟我说的。”
乔?燃无奈的看着乔以枫，张了张嘴巴，却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