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他拿到了休假条就换了便装去接她，她似乎还没有下来，只是叫他在楼下等。
这个号码存了十几年，而真正用到的时间也不过是几天。有些东西被刻意遗忘了之后竟然变得这么地不重要。或者说被刻意不重要了。
他看见夏凉穿着一条白色的毛衣裙和一件黑色的大衣。她身材高挑，这样搭配确实很适合她。
他原本也不知道什么是特别的搭配，他只是知道，她这样子很好看，好看大概也就够了。
而是这样的人，或许喜不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先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吧。
她的脸色并不好看，看来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加上她的工作比较繁忙，也或许熬坏了身体吧。
不过一点也不影响她是好看的事实。脸色的苍白让她多了几分的柔弱感。柔弱让人产生保护欲。他承认，他不会像以前那样冷言冷语。
她的眉头有些紧缩，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期间还接了一个电话，说着什么吴君谦听不到，他只知道接完电话后，她一脸的疲倦，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吧。
吴君谦看见有一个男人从旁边走出来，脸上还带着凶恶的表情，他马上走了过去，动作迅猛，但是还是阻止不了那个男人推倒了她。夏凉叫了一声，平底鞋让她不至于摔得很伤。
吴君谦制止了那个男人的动作，那个男人说：“无良的编辑，你为什么不报道暗料，你们这些电视台的是干嘛用的，我儿子给医生给医死了，你们为什么不管，为什么？”
歇斯底里式的吼叫让她觉得习以为常，总是有很多不明所以的人会来指责她，告诉她你为什么不这样做，又或者说，你为什么不那样做。她也很想说，不是所有的事情她都应该做，但是却没有什么人去听。
吴君谦报了警，他现在休假了，也不方便办案，警察来了之后，他在跟警察聊聊了几句。并且那警察走的时候，还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夏凉的脚有点伤到了，不过是些小疼痛，她不在意，从上车开始他们就没有说过任何的话。连问一下伤情都没有，他也没有说谢谢。
似乎沉默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沉默就是他们之间的唯一。
吴君谦看了她一眼，她开着电脑不知道在打些什么，反正速度很快，她都习惯了吧。
吴君谦说了一句：“开车的时候用电脑，对眼睛不好。”
夏凉抬起头看他一眼，脸上有些惊讶又有些奇怪，果然是这样的相处让他们不自在。
夏凉摁了一个发送键，关了电脑。喝了一口水，说：
“刚刚谢谢你了。”
吴君谦专心开车，只说了一句：“不客气。”
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不久他们到了医院，夏爷爷还在休息，夏家的父母也在。他们看见吴君谦来的时候，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气氛很尴尬。
夏妈妈把夏凉拉到一旁去，“他怎么愿意来了？你是不是跟他说了那件事？”
夏凉点点头，夏妈妈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好聚好散。”
聚什么聚，从来就没有聚过。
这些年来，夏凉也不知道自己过得好不好，她只知道，至少她还没有到需要痛苦的地步。
吴君谦坐在椅子上等着夏爷爷醒来。夏爸爸在他身旁坐下。
吴君谦主动打了一声招呼：“叔叔好。”
夏爸爸点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说：
“早知道夏凉这样做，当初就算是反抗你夏爷爷我也不让夏凉等。”
吴君谦感觉到了无尽的歉意，并且第一次地感受到，或许他这样做，确实有些欠妥。
当然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至于谁和谁的幸福，也不能这样地复制下来。这些道理他都懂。
“当年夏凉知道消息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个男朋友，高中毕业后才在一起的，估计认识了很长时间了，夏凉她对感情很执着。却没有料想到，她爷爷知道了之后，让她跪在地上，跪了好几个小时，就是不肯跟你爷爷认错，和那个男孩分手。她哭得很隐忍。”
夏爸爸停了一停，脸色有些哀愁：“后来她爷爷打了她，那么粗的藤条，还是打我的时候用过的，打在她身上，打得皮开肉绽，最后她妈妈跪下来求她爷爷，才让她没打晕过去。”
说起这件事情夏爸爸老泪纵横，当年他看着夏凉是怎么样心如死灰的，现在她又怎么样活着的，为人父亲，最能体谅这种感觉。
夏凉她需要的是真正的解脱。
吴君谦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夏凉，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想像得到，夏凉当时候的咬着嘴唇不服输的样子，他也可以知道，她的确应该不喜欢他。至少，在他们之间，他缺少一份正式的道歉。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夏叔叔，我欠你们家一份人情，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我会尽力帮你们的。”
夏爸爸叹了一声，“除了夏凉，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大事了。”
但是吴君谦帮不了她。
夏凉叫他出来了一下，她的手有些擦破皮了，有些瘀紫，她并不在意，难怪挨了藤条也不喊疼。
“我爸爸要是跟你说了什么怨言，你不要介意，毕竟他年纪也大了。”夏凉悠悠地说着，吴君谦知道她在可以保持着一份距离。
他也说：“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客气，在你心里，你应该很恨我才对，你可以表现出来，不必这么隐忍。”
夏凉看着他的眼神，很有神韵，也很精神，果然是当警察的。
她笑了笑，“你不介意就行。”
什么也没有说，是在逃避还是觉得这样子很好笑。她打算走了，而吴君谦去拉她的手，惯性用力有些大，把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她贴得自己很近，她的气息是暖暖的，有一股云的味道。夏凉推开他，没有说什么。
他搞不明白夏凉的态度，“我们来谈一谈吧。”
夏凉转过身，手插在口袋里，心跳有些不平静：“好，我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