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
沈斯年盯着镜子里脸色憔悴苍白的自己,面无表情的擦拭着本就颜色浅淡的嘴唇。
最后蹂躏到红润,这才收手。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不甘寂寞的响起来。
她接通,边往外走。
那边打来电话的依旧是文泽。
那通电话后再发消息得不到回复,文泽有些不安,特意找了段精心拍摄的视频发送。
沈斯年表情冷漠的看着视频中的画面,耳朵里是文泽经过变声器加工的奇怪声音,基本不用去查,号码肯定无用。
在文泽以为自己能够稳操大局的时候,沈斯年倏然出声,“文泽,你想要什么?”
那边停顿片刻,变声器依旧没有取消,“沈导果然聪明。”
“你的伪装太拙劣而已。”
沈斯年讥讽道,“说说看,想要什么。”
“我可以帮你对付沈思玉,我这儿的视频可不止这一份,你应该知道,放出去毁的不仅是你们两个,还有沈家。”
沈斯年,“谁告诉你我在乎沈家的死活?”
录音在手,翻盘也是易如反掌。
“那你父母的呢?”他那边播放录音。
沈斯年清晰的听清楚沈思玉是如何诋毁夏婉。
说她不要脸倒贴,插足别人感情,死有余辜。
沈斯年停下脚步,深呼吸,“你的点抓的非常准确。”
“说吧,要什么?”
文泽,“跟沈导说话果然痛快。”
“我要你停止捧容觉,跟他断绝关系。”
“我跟容觉没有丝毫关系,”她语气冷淡的说道,没有发觉身后的人放慢脚步。
“要资源?可以啊,你愿意付出什么?”沈斯年吐了口烟圈,抬眸注意到墙上的标语,便转身准备去洗手间。
结果就看到手里拿着冰袋,脸色微微苍白,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男生。
沈斯年面部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低声道,“晚上见。”
容觉抿抿嘴,看着她挂了电话走近,将冰袋递过去,“敷一下。”
沈斯年扫了眼,没有接,“都听到了?”
“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容觉避开她的眼神,说,“如果这里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嗯,”沈斯年点头,“钱三天内会打到你卡上。”
容觉笑笑,“您还真信守承诺。”
“自然,”沈斯年忽的凑近他的脸,桃花眼含着笑意,“毕竟跟了我这么久,不给点报酬属实说不过,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搁。”
容觉顿了下,“那谢谢您救我于水火。”
“早点回,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让我刮目相看。”
沈斯年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擦肩而过,留下空气中残留的烟草味。
辛辣刺鼻。
……
#爆豪门千金果真任性#
#某圈内著名导演把亲人气到住院#
不多时,由于沈斯年进医院的时候没有遮掩,新闻很快登上热搜。
[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说沈斯年爷爷对他特别好,现在急救……]
[豪门财产争夺战拉开帷幕?]
[感觉楼上真相了]
[沈斯年除了会拍戏别的又不行,还把沈氏集团的名声搞臭,这也能继承遗产?]
[听说现任沈氏集团的老板是她的小叔,堂妹也在集团任重要职位,她输的可能性非常大]
[就凭把亲爷爷气到住院这条,天理不容]
网友大开脑洞猜测的时候,老爷子也清醒过来。
但不论是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都非常差,一医生都准备下病危通知书了。
老爷子的脸色好像又灰败不少,眼珠缓慢的转动,聚焦。
“都来了啊,我老头子命也就到这了,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
沈思凝已经转过身微红了眼。
沈峰焦急的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爸你怎么可能会突然晕倒,前段时间不都是好好的吗。”
他眼中盛满悲痛,“您放心,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医生。”
“咳咳咳,”老爷子咳嗽两声,说道,“你们出去吧,我跟阿年说两句话。”
李慈皱了皱眉,“爸,有什么话当着我们的面说就好了,阿年的脾气您也知道。”
老爷子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她。
闭了闭眼睛,他道,“出去。”
李慈还想说什么,被沈峰制止,退了出去。
连夏瑾都识趣的退出门。
把空间留给他们爷孙俩。
沈斯年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沉默片刻,老爷子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沈斯年看着窗外,“现在网上一片骂声。”
“什么?”
“说我不孝,把亲爷爷气到进急救室,”沈斯年语气风轻云淡,“谢谢啊,又送我上热搜。”
“胡说咳咳咳……”
情绪稍微一激动,他就止不住的咳嗽。
“医生说您是心病啊,”沈斯年偏头,打量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我觉得不可能,您把犯人包庇的那么理所当然,甚至每天都还嘘寒问暖,能有什么心病。”
“是觉得我没嫁出去?还是遗憾家产我争不过?”
她看似平淡的反问,却含着轻讽。
老爷子的目光悠远,似是陷入某个回忆里。
“不论如何,凶手已经死了,这是公之于众的答案,也是最好的交代。”
沈斯年轻笑出声,“是啊,是对活着的人最好的交代。”
“这样您就可以欺骗自己。”
沈斯年放松身体,“您要顾着自己的儿子儿媳,顾着那么大的家业,我理解,可我不接受。”
“反正我也就,”她摊摊手,“孤家寡人一个,死就死了,但我绝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老爷子疲惫的闭上眼睛,不愿多说。
“您好好休息,有空我来看您。”
说完,沈斯年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什么,回头笑了笑,说,“希望我死前还能看到您。”
老爷子没有动作。
直到门被关上,才睁开眼。
心脏极其缓慢的跳动着,身体的疲惫与无力提醒着他时日无多的事实。
他现在动根手指都有些费劲了。
想到沈斯年临走时的话,他又咳嗽起来。
她说的对,他确实是心病,解不开。
大儿子夫妇的死几乎是他大半辈子的心魔,每每想起来都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