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妖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这……既是号令军队的信物，又怎么会在你手中?”
“这不过是一队的军令符罢了，这样的碎玉共有九枚，八位将领手中都各有一块，碎玉越大，代表手下的兵力越强，属下手中这块不过是十分之一罢了。”
听张烊这话，苏染妖不由地黛眉一皱：还真是低估了这女人，兵力如此分散，旁人想要笼络倒是当真难上加难，也难怪她敢如此放心让张烊一个新来的掌握军令符。
“那你方才未曾说起的第九块碎玉呢？”苏染妖又问起来，总觉得张烊没有提到的那部分事情才是最最关键的。
张烊随即开口：“那第九块其实算不上碎玉了，可以说是半玉。”
也就是说，苏沁云一人掌握了一半兵力，旁人就算能集齐八位将领手中的军令符，也只能勉强与她打个平手，更何况这其他七位都是她的心腹，苏染妖又如何能够近身呢？
越想越觉得棘手，苏染妖随即又开口：“那你可知道全部的兵力如何？”
思虑了一阵，张烊才应道：“王妃练兵向来私密，各队之间都很少有机会互相见到，若以我手中这块碎玉的大小算起来，这营中少说也有数百上千人了。”
“这么多?”苏染妖简直被这突如其来的数字惊得一怔：“这才不过几日的功夫，苏沁云是哪里来的如此多的兵力?”
一直在一旁不曾做声的汉山这才开口：“属下听闻有小半的兵力是四殿下的手下，派遣给王妃所用的，各个都是精兵悍将。”
“如此说来，王妃私自养兵一事，四殿下早就知晓了？”
二人点了点头：“营中原本散乱无章，可全亏四殿下出手相助了。”
一瞬间，苏染妖如同遭受晴天霹雳一般，她原本以为苏沁云此事是绝对不敢同祁睿黎提起的，不曾想他堂堂东陵皇子竟会为了一个女人违反国法、枉顾朝廷前程。
如此一来，苏沁云简直是如虎添翼，想要跟她硬碰硬已然是绝无可能的了。
事到如今，与其思考如何在朝堂之上对抗一帮妖言惑众的奸佞和一个有意铲除苏衍的帝君，倒不如准备好后路，以保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苏染妖随即将目光落到云恒身上：“云恒，苏华阁自开张至今共有多少收入，你那边可有计算过吗?”
“回小姐，除去铺子里现成的古玩珍宝，可随意动用的已有黄金十万两了，若将店铺和里面的东西典当了，大概会有五十万两不止。”
苏染妖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足够了。”
方才苏染妖和张烊、汉山交谈时云恒便一直站在一旁听着，苏家的事情他向来不过问，不过与苏染妖相识得久了，从她平时的言谈举止，他也大致能看出些端倪。
这是苏华阁开张至今苏染妖第一次过问收入，想来她养兵千日，如今应该是应该是到了用兵之时了。
“小姐不必太过忧心，云恒虽不知道小姐发生了何事，但只要用的上云恒的地方，云恒定当鞠躬尽瘁。”
看着云恒这副样子，苏染妖不禁有些心酸和愧疚，原本答应了要为他报灭门之仇的，可她如今尚且连云家的仇人都还没找到，就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云恒，你的家仇……”苏染妖说到一半，不知该如何向云恒解释。
云恒仿佛早就知道了苏染妖要说什么，脸上随即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如同释然一般。
“小姐不必自责，小姐待云恒已是恩重如山，如今小姐有难，云恒自然不会趁火打劫，小姐且安心度过这段时日，云恒的家仇耽搁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几日了。”
闻言，苏染妖心中顿时有些感动，眼神也随即坚定起来：“云恒你放心，我苏染妖就算再落魄，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云家报仇的。”
“云恒相信小姐。”
二人相视一笑，初见时的满心戒备到如今早已被时间和了解淘的一丝不剩。
苏染妖这才离开苏华阁，还特地吩咐了张烊和汉山回营拉拢各位将领、收集苏沁云养兵的物证，并且少和苏华阁来往以免引起苏沁云怀疑。
苏华阁是苏染妖早早准备给苏家的后路，如今朝堂上的事已至此、恐怕也是回天无力，好在苏华阁运转得不错。
依云恒方才所述，以苏华阁供养苏家上下安度太平之日已然是绰绰有余的了，苏染妖也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苏染妖前脚刚走，碍于她方才的劝诫，张烊和汉山也不再在苏华阁逗留，随即回到军营。
苏沁云此刻已然万事俱备，只等苏衍出言开罪东陵帝，季舒衡等人便好直接从他的言语之间抓捕漏洞、冠之以叛国之罪了。
可如今苏衍已然被责令三日之内不得上朝，想要空穴来风地栽赃他也便没那么容易了，只能暂且搁置着等他复朝。
想来东陵帝已然小惩了苏衍这个一国之相，他若复朝，两人之间必定势同水火，到时候要想动手大概也不会太难，苏沁云也便不心急，就这样安心等待着时机。
而苏染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苏衍在家中修养的这几日便会是她保护苏家、搜集苏沁云罪证、一举毁掉她的最佳时机。
趁着苏衍不用处理国事、安心在府中修养，苏夫人只能常伴在他左右侍奉，苏染妖行动起来无人阻挠，也便顺畅了许多。
经过这些日子的考虑，苏染妖终于决定转变策略，既然被动地对抗苏沁云没有胜算，便换个路线主动出击也好。
如今军中已然全部交予了张烊和汉山，能否涣散军心尚且未可知，可若能找到苏沁云派发的军令，也便可以作为她私自养兵的证据，在朝堂之上参她一本。
“苏沁云，你不是想在陛下面前诬告爹爹通敌叛国吗？你罪行昭彰，真要在朝堂之上参奏起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会先受罚，如此罪行累累，四殿下怕是也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