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根煮熟的面条一样瘫软在座位上，双眼呆滞地望向天花板。
“这是我唯一的妹妹，就托付给你了……要照顾好她啊。”
“喂！哥哥，你要干嘛？！”
“妹妹，你要好好活下去，好么？”
“我不要！我们一起和他们拼了！”
“不妹妹你……”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啊——！”
贝斯猛地睁眼，还是在那辆驶向北方的马车里，她蜷着身子躺在座位上，身上盖着条毯子，剧烈的心跳声还在耳边回响，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真是场噩梦。
为什么那时的事总是一遍一遍出现在梦里呢？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现在自己的复仇失败，可却得到了比拼个你死我活更好的结果，大家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才对啊……
为什么过去还是抓着自己不放呢？
“不要紧吧？”
对面的那个女人朝这边看了一眼，淡淡地问。
“做了个噩梦。”贝斯擦着额头上的汗。
“你也会做噩梦啊。”赛西莉娅看向她。
“难道你不会吗？”贝斯坐起身，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
“你还挺关心我的。”她弯腰拾起毯子。
“到北边了，天凉。”赛西莉娅说。
“是吗？已经到这里了啊……”
贝斯打开窗户，窗外是一片荒野，偶尔可见的草木也是枯黄状态，零星可见一些木屋，也是人烟稀少的可怜。
还真是巧，刚好就走到这里，不过这次也只是路过而已了，几年间她借着这座边境荒郡招揽族人，预谋起事，不知不觉这里已经成了半个家了，再见时还真有点舍不得的感情冒出来。
“你还真挑了块好地方。”赛西莉娅感叹道。
这里的条件是差了些，不过这既边远又荒芜的地盘还真是天高皇帝远，用来做密谋的大本营真是挺合适的了。
“可还是被你妹妹发现了。”贝斯说。
“我妹妹？怎么回事？”赛西莉娅惊讶地问。
“她也是要去北面，路过这里，我……我故意放她走了。”贝斯迟疑了一下说。
“原来如此……”赛西莉娅恍然大悟，“我收到莉莉丝经过你这里的消息时还紧张的不行，我还在想呢，他们怎么会跑掉的呢？”
“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贝斯红着脸别过头，“我只是不想把无关人员扯进来，并没有良心发现……再说当时我已经打算正式举事了，和教廷合作的事爆不爆露也无所谓，所幸让他们走了算了……”
“等等。”赛西莉娅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重点，“你刚刚说和教廷的合作？”
“我……各取所需而已。”贝斯两腿互相蹭了蹭。
“具体的合作内容呢？”
“我们不要说……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人造人而已了，再有就是我们从外部攻击的同时，教会会在你们的城市内部搞各种事，当然都是隐蔽的了，再有就是伪装成流浪者的革命军要秘密入城，教会可以提供各种便利，比如伪造个教籍啊，弄个假证什么的，最多也就还提供了点军火，也不严重……嘿嘿。”贝斯尴尬地挠着头说。
“……”
“喂！都过去了诶！要算账找教会那些人去！咱们已经说好的事可不能变卦啊！”贝斯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因为赛西莉娅的眼神盯得她有些发毛。
半晌，赛西莉娅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你知道吗？每次我听到这些阴谋啊，算计啊之类的事情，头都大。”赛西莉娅苦笑了一声，“要是世上的事都能打一仗就得到解决，就好了。”
“要是能那样就好了。”
贝斯笑了笑，她知道对面的人不会变卦，不然自己早就不存在了，她只是开个玩笑，老实说这一路上气氛挺尴尬的，当了这么多年敌人突然要坐一辆车难免觉得别扭，她相信赛西也有这种感觉，只不过她忍着不表现出来，自己嘛……受了人家很大恩惠，还是先打这个破冰的第一锤吧。
“有一说一啊，你放了我妹妹，谢谢了。”赛西莉娅关上车窗，“但是你刚刚说的人造人那件事，必须详细给我交代清楚。”
“这个没问题啦，就是……”
她停住了，看了眼对面的赛西莉娅，对方也和她此时一样的表情，马车在路上奔驰的声音还在继续，两人却都静静的不说话了。
会是谁呢？赛西莉娅的仇人应该有不少，是革命军的人？那应该构不成威胁，还是别国的刺客？有可能，毕竟杀了赛西对他们来说算是除了一个心头大患，嗯……自己能否考虑溜了……不不，先不说能不能溜掉，自己族人的分配问题还得靠对方落实，她死了军队必定要乱，被打散了的娜尔卡琳家族……等等，能否借这个机会……
“嗖嗖嗖——”
几发破空声响过，飞来的铁爪稳稳地勾在马车的车轮和车厢的脊梁上，下一秒，来自另一端的拉力让这辆车来了个360度高难度转体动作，车棚瞬间被从车体上剥离，车轮倒飞出去，整个车体解体的同时，拉车的马匹也很惨的被惯性抛起来摔在地上，车夫像死狗一样在地上滚动着，只有两个女孩的身影在这一片混乱中飞跃出来，稳稳地着地。
“还不赖嘛。”赛西莉娅瞥了一眼身旁的贝斯。
几个黑衣人站在不远处，在两人落地的同时他们抬起手中的手弩，数发弩箭稳准狠地落在车夫身上的各处要害，车夫当场口吐鲜血，有出气没了进气，眼看是活不成了。
“喂！你们是谁？！”贝斯大声问。
“还是要打过才知道了。”赛西莉娅说着，右手向腰间的枪摸去，同时魔法咒文的默诵也在心里快速进行着，虽然身上还带了几个已经刻好铭文的卷轴，但还是留在关键的时候用吧，她也不相信这些人能碾压自己到连卷轴都来不及掏的程度，如果是冲着自己来的，正面冲突对方其中至少要有两个九级魔法师，要想百分之百杀了自己，至少也得三到四个，这样的阵容任何势力甚至国家都不太可能凑够，从前碰到这样的事也不少，也都化险为夷了。